戴家前厅,平日相熟官员三五成群,相谈着家事与国事。
王五急匆匆跨进门槛,行到萧定晔身畔,垂首站在一旁。
萧定晔瞥见他神色有恙,方从众官员身畔脱开身,转去一旁。
王五忙低声道:“楚姑娘今日跟着泰王妃来了戴家。”
萧定晔眉头立时一蹙。
三嫂行事,他倒不担心。
三嫂同三哥行事力求稳妥,越是人多处,她越要避嫌。最多占些口头便宜,不会真的同猫儿起冲突。
然而楚离雁此人如何,他却清楚的很。
早先仗着楚家祖宗的功劳,楚离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行事虽说不至于霸道到极致,然而任性是出了名的。
经了前事,楚家成了强弩之末,楚离雁又吃了大亏,难保不会一时愤懑,冲动之下兵行险招。
且三嫂虽行事稳妥,明面上不会亲自为难猫儿,可她明知猫儿同戴家以及楚离雁各自的关系,却偏偏将楚离雁带了来,其用心不可谓不令人生疑。
他此回带着猫儿来戴家,侍卫早已安排得当。
猫儿身畔除了有明珠,戴家后院偏僻处的树上、各屋檐下还有暗卫。
然而他心中依然有些放心不下。
他只思忖了一息,便抬脚进了内宅。
待到了上房,却见房中已有些空空。
只些许妇人陪着戴老夫人说话解闷。
他的那位三嫂便十分识大体的坐在戴老夫人边上相陪。
泰王妃见他迈进上房,含笑道:“五弟可是来寻弟妹?老夫人生怕各位妹妹们坐着无趣,让她们自去玩去。她们全跟着戴家小妹去了她的院子里。”
戴老夫人便支使专司帘子的小丫头:“为殿下带路。”
他听罢,便向戴老夫人行过礼,大步出了上房。
泰王妃见他脚步匆匆,便同在场妇人们笑道:“五弟此前定不下性子,谁知自从收了弟妹,竟然一改fēng_liú的性子,反成了痴情种。”
她的这个“收”字用的极微妙。
有冒失的妇人忖着她意,不由顺着话头道:“男子尝了甜头得了趣儿,总会痴迷一时。待不新鲜了,自然就放去了一旁。”
这便是将猫儿同那些狐媚小妾、扬州瘦马等同了起来。
她的话将将说罢,戴老夫人已一耳刮子甩过去,叱道:“哪里来的混账?”
那妇人陡然意识到,今儿的老寿星戴夫人,同她所讥笑之人,两人是新近才认了干亲的母女。
她心下一时后悔口无遮拦,捧着火辣辣的脸庞又羞又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屋子的妇人立时寂静。
戴老夫人不好向泰王妃发作,只指着那妇人高声道:“来人呐,将她赶出去!”
泰王妃在一旁做后悔状:“都怪我,若不提起此话题,便没有这一回乱。反倒为老夫人招了不痛快。”
她肃着脸同那妇人道:“还不快离开?”
那妇人只忍着羞臊匆匆一礼,踉跄着跑出了上房。又心下羞愧愤懑,不敢出去寻她夫君,只在内宅里四处晃荡。
上房里,戴老夫人长出一口气,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满满饮过,方道:
“王妃还年轻,性子又太好。可哪里能将什么错处都往自己身上揽?是旁人口无遮拦,缺了私德。
王妃将错处揽下,老身知道你是息事宁人,可这话若被哪个烂了嘴的传出去,五殿下对小女宠爱有加,万一真误会了王妃,却是伤了三家的交情。”
她话里软中带刺,却又说的合情合理,王妃只得微微一笑,再不说话。
戴小妹的院落里,年轻的姑娘们聚在房中,正说着小女儿家家操心的话题。
李巾眉原本被她未来小姑乔姑娘、以及买卖大股东胡猫儿夹在中间,只觉着如坐针毡,同哪个人多说一句话都有些不对。
听闻旁的姑娘提及胭脂,如逢大赦,立刻挤了上去义务宣传自家产品,将尴尬与不安留给了萧定晔的两位女人。
乔姑娘讪讪一笑,目光不由自主望向猫儿:“听说你,有了身孕……”
猫儿也一笑,双手抚在腹上,当先下个矮桩:“来的不是时候,增添了多少麻烦。”
这麻烦是什么,作为萧定晔的现任夫人和未来侧妃,两人心中皆明白。
若没有狗儿,两人的阶位一上一下,清晰明了。
可有了狗儿,猫儿到来年上元日那日,就要自动晋升为侧妃,这对乔姑娘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地位威胁。
乔姑娘听闻,便又微微一笑,眼中神色却已有些失落。
两人一时皆不知说些什么,此时各自将目光转去边上,又双双扭回头。
有人盯着二人。
目光来自萧定晔曾经赐了婚又退了亲的侧妃楚姑娘,以及议定了亲事还未赐婚的侧妃司徒姑娘。
其目光中多少夹杂着羡慕嫉妒恨,刺的二人不敢抬头。
好在过了不多时,李巾眉的话头越聊越起劲,渐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以及不相干之人的窥测,也渐渐从猫儿身上离开。
戴小妹依偎在猫儿身畔,凑在她耳畔悄声道:“大家都羡慕小姑姑呢。”
猫儿只抚一抚她发髻,又被李巾眉的话题吸引了过去。
此时李巾眉讲的正是铺子里一桩稀罕事。
虽说稀罕,却也离不开世间男女。
她道:
“……那妇人原本其实生的不赖,只是性子粗糙,又不会装扮,才会被相公厌弃。
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