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的心咚咚直跳。
挽回的机会只此一次,不容有失。
不论皇后对她到底是何意,她不能把希望抱在皇上身上。
如若真的失败,就只能指望李巾眉那处联合谏官的弹劾之效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从袖中掏出圣旨,举在额上:
“奴婢被封为四品女官,拨去重晔宫,乃皇上旨意,皆记在圣旨上。
如若奴婢今日跟了淑妃娘娘而去,便是坏了皇后娘娘同淑妃娘娘的美名,如若引出皇上同两位娘娘的嫌隙,奴婢更是羞愧不可活。求皇后娘娘明鉴。”
一旁立刻有宫娥上前,接过圣旨,撑开在两位娘娘眼前。
皇后缓缓瞧过,做吃惊状:“哎哟,真的是。皇上这些年下旨封赏过的宫女儿虽说也有几位,然而皆是口谕。可记在圣旨上的,就这么一位。”
淑妃有不同的见解:“圣旨上是说,将赏银归入重晔宫,并非是指人。”
皇后面有为难之色:
“皇上这圣旨下的真真有趣,不同人竟看出两个意思来。
然这两日的传言对妹妹不利,如若姐姐真将她给你,虽说只是区区一个宫女儿,可正正好对应了‘淑妃不服圣意’这几字,那可就是本宫害你了。”
她见淑妃面有迟疑之色,便摆出个事不关己的态度:“圣旨在前,这宫女儿便不是本宫能管的人,说是天子门生也不为过。姐姐不敢自专,妹妹不若去问问皇上?”
淑妃神色百转千回,几息间皆从面上敛去,只淡淡一笑:“既然如此,便罢了。”
琥珀色的眸子盯在猫儿身上,意味深长的道:“可惜了,这般聪明、胆大的宫女儿,妹妹一开始竟然未发现她。只当是我同她无缘罢……”
她抚了抚额角,道:“妹妹身子有些不睦,便不叨扰姐姐。”起身做足了礼数,缓缓而去了。
外间脚步声已逝,守门的宫娥传进个“淑妃已走”的手势。
皇后娘娘饮了一杯茶,同跪在当地的猫儿道:“事关淑妃的谣言,可是你所为?”
猫儿不敢承认。
皇后缓缓一笑:
“从你在宫变之事的惊世之举,哀家便知道,你不是个简单之人。本宫虽则当时被扣在此处,却也能想象当时是多么艰险。
当日在御书房里,皇上昏迷不醒,无论你出于何意,都护了皇上周全。”
她的目光转向柔和,再不复平日的凌厉,只幽幽道:
“后宫女子多艰难,所仰仗的都是皇上这一人。你护了皇上,本宫该谢你。
你去吧,淑妃她……”
话正说到此时,外间已响起急切的脚步声,只转瞬间,帘子“啪”的被撩开,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疾步闯进殿中:“母后……”
午初的日头已十分浓烈,他如一道惊雷劈开空气中的浮尘,面上虽然毫无惊慌之色,却带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皇后心中喟叹一声,同猫儿道:“你先回去……”
猫儿收了圣旨,磕头行过礼,心中长吁一口气,目不转睛垂首退出了正殿。
重晔宫里,母子之间的谈判虚虚实实展开。
皇后肃着面道:
“她不过一介宫女儿,淑妃要讨,母后自然不能下了她的面子。
你自小在宫里,该知母后行事多艰难,万万没有为了维护一个小小宫女儿就为自己照惹祸事的必要。”
一身黑甲的萧定晔跪在地上,从人到衣裳皆是尘土。
外间日头从窗棂里打进来,照在他身上。这般清晰的一瞧,更没有皇子的风范,简直与那些兵蛋子没有任何区别。
他往地上一跪,身上的尘土便扑簌簌掉了一地。
他恳切道:“……孩儿自小未求过母后,只在她的事情上,求母后多少回护着她些。孩儿有万难的理由不能同母后细说,只想让母后知道,回护她便是回护孩儿。”
皇后不想他竟将胡猫儿看的如此之重,心下有些担忧,不由正色道:
“天家无情事。
你父皇当年曾爱慕一位民间女子,却克制放手,此事你该有所耳闻。
然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子,若耽于情事,对国民、或后宫女子,皆是莫大的危险。
因为此,便是你父皇冷落母后,母后也半点不敢有所抱怨。”
她切切道:“便说当年那女子,你父皇当真得不到她的人?无非是皇上知道在天家,看重一个毫无根基的女子,等于将她送上断头台,是以刻意隐忍。”
萧定晔正色道:“母后想岔了,孩儿对她……并无男女之情……”
皇后冷冷道:“不成,不管你对她是何种心意,本宫已应承淑妃要将这宫女儿赠予她,绝不会食言。”
萧定晔蓦地起身,一字一句道:“孩儿绝不会让淑妃得逞。”
皇后见时机已到,适时放出鱼饵:“除非……”
萧定晔的身子一顿:“母后有何条件?”
皇后却不言语,又缓缓饮过一口茶,见自家儿子到了此时,面上终于显出着急神色,方缓缓开口:
“你还差一位侧妃人选,母后属意楚家。离雁自小同你一起长大,她虽性子骄纵了些,可难得的是对你一心一意。
你若愿意同她定亲,母后便依你,拼着得罪淑妃一回,也帮你将那宫女儿回护好。”
萧定晔愣在当场。
侧妃,侧妃。
曾经他为一个女子,留了个侧妃之位。
那时连最疼爱他的皇祖母都不支持,只有他一个人在一力支撑。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