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几人饮酒正酣,陈瑕掀开屋顶的瓦片,偷偷向内观瞧。
慕容广坐在首席,车银花、董土楠同席位于右侧,尸突炎则坐在对面,剩下的便是辽西一带二十几个部落的小头领,而且上一次陈瑕见过的“蛤蟆精”独孤离也在其内,只是这一次他没带着长枪,满脸堆笑,与上次相见的模样就好像从哭脸变成了笑脸,脸蛋喝的红扑扑的,虽然少了几分傲气,却依旧很丑。
陈瑕暗忖道没想到他也来了。转念一想他应该来,否则慕容广要是冒充的,谁又知道?
其实慕容广此次来辽西,带了一百多精干随从,现在大部分都在部落里休息,就只带上独孤离以及十名心腹侍卫到庄院赴约,而且特地吩咐,此次乃是谈结盟之事,为表诚意,只有慕容广随身带了一把月牙弯刀,其他人全都不带兵器。
车银花见慕容广如此,自然喜上眉梢,之前独孤离想以武力压服,车银花不惧,如今慕容广亲自来谈,车银花反而觉得诚意满满。
现场仕女歌舞,除了尸突炎之外,众人皆笑容满面。一曲终了,慕容广举杯说道“为庆贺结盟达成,咱们共饮此杯!”
众人全都举杯相贺,唯独尸突炎却不动地方。
等大家全都干了,他这才起身说道“慕容头领,你这才前来与辽西结盟,为何不把在下算在其中?难道我不是鲜卑人?”
慕容广笑道“尸突头领,不必多疑。其实辽东富足,我早就知道,只是机缘未到,所以我们才来先拜访董土楠部落。日前,小女托人带回一封书信,说董土楠部落打算与大汉结为盟友,来询问我的意思。而我也早想与大汉结盟,既然如此,那就莫不如以我们鲜卑的名义与大汉定下盟约,不但可保辽西一带安宁,对辽东也是大有裨益。尸突头领若不嫌弃,那便加入我们,咱们共建鲜卑国,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说到这里,慕容广站起身来,“我们鲜卑人,从来都是为他人征战,要么就是为一方水土打得不可开交,多年来,四分五裂,难以成事。如今我为鲜卑盟主,势必要叫鲜卑族崛起于天下,再不能叫人任意欺凌。”
众人全都点头称是,车银花道“这回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家国,不管是匈奴和大汉,我们谁的话也不听,我们也不领外族的封赏的虚职。盟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哪有你比我强,就要我们附属于你的道理?”
董土楠道“等我们将来事成,还要替我母攻下扶余,归还我母扶余国正统之位。不知道到时候慕容盟主肯不肯借兵给我们呢?”
慕容广哈哈大笑,“那是自然,只要我们解除后顾之忧,必定替夫人完成心愿。”说着他又对尸突炎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尸突头领也和我们一起,干这件大事,到时候我们鲜卑真正建国之日,你依旧镇守辽东,我们与大汉结盟,与你也无损啊。”
尸突炎笑道“但不知以鲜卑名义结盟,大汉是否应允。我听说辽西一带的部落,连姓氏都是大汉赏赐,我只怕还象从前一样,叫我们出兵出粮,最后我们损兵折将,却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慕容广笑道“那只因为小部落不够强大,如果我们建成鲜卑国,又何必听大汉的号令?对我们有利,我们就帮他,对我们不利,我们不理会也就是了,大汉要与我为敌,我们便投靠匈奴!匈奴人要打我们,我们便倒向大汉,双方争斗,怎敢不顾及我们这么一大股势力?”
“但是如果他们都来打我们,那又怎么办?”车银花问道。
慕容广微微一笑,“所以我们要暂时投靠强盛的一方,和大汉一起压制匈奴。我想窦宪不蠢,在这个时候,不至于为难我等。等到匈奴削弱,而我们的实力再强一些,便可与大汉分庭抗礼。匈奴那时已经无力逐鹿啦。”
董土楠笑道“等我们再强大一点,说不定能入主中原呢!”说着话他喝了一大口酒,“到时候,抓了那廉范老匹夫,剥皮剜心,然后挥师南下,杀光汉人!”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车银花怒道“你说什么胡话?不久便是与大汉结盟之日,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得了?”
慕容广抿了一小口酒,淡淡一笑,“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大汉现在乃是鼎盛,我们无力与之抗衡。不过所谓盛极而衰,要入主中原,并非一朝一夕,需要我辈以至后世不断进取,等大汉羸弱之时,或可有机会……”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均想原来慕容广也有吞并中原之心。
尸突炎一拍桌案,“说的对,我们不争朝夕,从长计议,迟早有天,我们鲜卑族会称雄于世,冲着慕容头领这句话,我辽东四十一个部落全都奉你为盟主!只希望你真的可以带我们鲜卑人扬眉吐气。”
慕容广大喜,众人一起举杯相庆,虽然慕容广入主中原的志向在大汉时并未实现。但此次结盟却为汉末魏晋十六国南北朝,长达四、五个世纪中,鲜卑族各部相继南下入主中原定下了基调,辽东、辽西后来也皆为慕容鲜卑治下。
大殿内其乐融融,陈瑕在屋顶上却听得惊心动魄。想不到这慕容广有如此野心。陈瑕想不明白,他不是要与大汉结盟吗?怎么又要入主中原?到时候少不得生灵涂炭,这慕容广是好人还是恶人?
陈瑕的心里总是泾渭分明,殊不知国之间没有正邪之分,只有利益。什么事对鲜卑有利,慕容广就做什么事。对汉人来说,他自然是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