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滴鲜血从面具里渗了下来,叶长风的手也松了,那只鹦鹉展翅飞回。
“去死吧!”江浪随手抓起一截断掉的桌腿当作匕首,对着叶长风小腹猛地扎去。
一旁陈瑕却突然窜出,“住手!”单掌向上一抬,那半截桌腿被打得粉碎,江浪站立不稳,险些扑倒,“臭小子,你坏我好事!”
陈瑕正色道“好歹也是兄弟,岂能自相残杀?”
江浪怒斥道“妈的,我受尽磨难,苟活二十年,为的便是亲手杀了当初害我之人,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你却来跟我做对!你知不知道,今天杀不了他,以后想要杀他就是比登天!”
说罢虚晃一招,双指插向陈瑕的双目,陈瑕头向后微扬,江浪已经用泥鳅功绕到一旁,双手一张向着叶长风猛扑过去。
叶长风哈哈大笑,忽然拔地而起,直上直下地从头顶的破洞跳了上去。房顶上也早布下天罗地网,他才一露头,顿时万箭齐发。只是他这一纵实在太快,所有的箭支都落在脚下。
江浪气得咬牙启齿,抓起两个铜酒杯向上投去,箭矢都追不上叶长风的速度,何况两个酒杯,明知徒劳,可江浪还是要把酒杯向叶长风打去。他足尖一点,跟着飞身上房。
两旁有不少小兵状况不明,一时分不清敌我,见又一个人影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举刀便剁,江浪一声暴喝“滚开!”双臂舞动,将四个杂兵打下房去。
其他人这时也追出屋外,陈瑕还喊道“江浪,不得伤及无辜!”
江浪破口大骂“去你奶奶的!他已经跑了!”
陈瑕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一只金色大雕,在蓝天下盘旋飞舞,那叶长风直挺挺地站在大雕的背上,连晃也不晃一下,身外的袍子飞展开来,左侧的袖管空空荡荡,迎风飞舞。
江浪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怪不得跳的比从前更高,我才想起来,你的左臂被戚沧海那贼婆娘砍了,哈哈,报应,报应!”
叶长风站在半悬空,沉默良久,才幽幽说道“一条胳膊也换不回沧海的谅解。”
“叶师伯,你又不疯了吗?”陈瑕问道。
叶长风点了点头,“江浪的一击,把我打醒了。小子,你说的对,好歹也是兄弟,岂能自相残杀?兄弟如手足,就算江浪打我,我也不该还手!”
“放屁!”江浪怒道“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你当然无所谓,可我却被困山谷二十年,人不人鬼不鬼,每天每日,还要受那诅咒折磨,大好年华,全都荒废,这都是拜你们这些所谓的兄弟所赐!我与你仇深似海,岂能作罢?你若是真心悔改,不如下来,叫我再砍断你一只手,叫你彻底变成废物,也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叶长风望着天空一声长叹,“就算死千百次,又能如何?这么多年,我早就生不如死啦,又何尝不是虚度光阴?”
陈瑕心中一动,叹道“大漠五鬼在天山陪伴我整整八年,那里天寒地冻,与世隔绝,他们的理想、抱负全都无法实现,从黑发熬成白头,大好年华,不也就此荒废?说到底,除了我爹为国殉难之外,你们全都是在虚度光阴!”
“胡言乱语!”江浪怒道“所有人都逍遥自在,唯独我困在山谷中,孤苦无依,每日里与鹦鹉相伴。他们又岂能与我相提并论?你看他站在大雕身上,可以遨游四海,好不快活。同样是鸟,他奶奶的,他却可以骑在鸟的身上,我就要被这个破鸟骑着!”
慕容倩在一旁忍俊不已,只是这个时候,又不好笑出声来。
江浪怒不可遏,偏偏叶长风轻功太高,他无论如何也打不着对方了,就把一腔怒火,全都发在鹦鹉身上,一巴掌将那鹦鹉打飞。
叶长风苦笑道“呵呵,又何必对一只畜生发火,其他人我不得而知,但是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再煎熬之中。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我在睡梦中就会回到那个断崖。梦到我的手一遍一遍地长出来,可沧海就狠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把我的手砍掉,周而复始,好像永远也砍不完,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怨毒,那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天的事,在无数个日日夜夜当中不断地重复,仿佛是永远过不完的一天,那日子实在太过漫长,漫长到太阳不会再升起……我就好像活在一场梦里。”
叶长风的目光涣散,遥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头上的血,吧嗒吧嗒地从面具的缝隙里一直落到江浪面前的屋顶之上。此时此刻江浪复仇之心忽然淡了下来,叶长风的手已经废了,可至少自己还是一个健全之人,好容易从山谷出来,重获新生,如今又得陈瑕相助,不再受诅咒之苦,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不如就此作罢吧!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他马上又把它压下去,咬着牙说道“你别以为几句可怜话就要我放过你!我恨不能把你碎尸万段,扒你的皮,吸你的血!你的手也是戚沧海那贼婆娘砍的,你还了她的,可还欠着我的,你还我二十年的时光!”
叶长风仰天长啸,“哈哈哈,二十年,原来我们都被心魔所困,不得解脱,遨游太空和被困绝地,其实并没有分别,因为你我走不出心里的牢笼。好,我答应你……把这条命给了你,你杀了我吧。”说罢叶长风好像一只大鸟一样,从金雕身上跳了下来,那金雕飞腾于半空,距离地面少说七八丈开外,叶长风只把袍子一撩,便轻飘飘落地。屋顶的瓦片都不曾踏碎一块,在场众人全都暗自赞叹,此人飞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