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好,醉了好,醉了无烦恼。人生有酒须当醉,管什么父慈子孝,管什么官大官小,管什么人世艰难,管什么悲伤欢笑。摇摇晃晃,晃晃摇摇,天地混混,世道糟糟,一醉解千愁,你好我也好,大家一般高,酒醉乐淘淘……”
此乃昆仑山不老宫下,一村中老叟刘洵所唱的酒歌,这酒歌里免不了有些愤世嫉俗,也有“难得糊涂”的无奈之意。那刘洵是汉武帝玄孙,颇有来历,只因“巫蛊之祸”,祖上才到昆仑山隐居。他与名震天下的“魑鬼灵”陈瑕曾有一段渊源。当年陈瑕送巫仙、剑神去昆仑山,刘洵曾唱此歌为他送行。
从那之后陈瑕就再未到过昆仑山了。
有人说:他已得道成仙,也有人说,他已看破红尘出家为僧,更有人说,陈瑕在秦岭遭遇风雪,不幸离世。
可究竟陈瑕究竟去了哪里这世上再无人知晓。
此际正是山花烂漫时节,山下的小路上,吟唱此歌的再不是刘洵老叟,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红衣女子,那女子牵着一匹桃花马,又高又壮,肉嘟嘟的脸上满是风尘,头上带着几朵红花,此时也七零八落,有些都已经枯萎,她也来不及整理。身上背着刘洵给她的那个大酒葫芦,不住揣摩着歌里的句子。她天真率直,资质鲁钝,记性也一向不好,唯独这个酒歌记得却是十分清楚。一边走一边唱,时不时又抄起葫芦来,灌上一大口。心中在想:他一向是千杯不醉,我可以借酒消愁,但他的愁又该如何消解?
自陈瑕走后,她已经游历天下,寻了他整整四年,这其间,去过大汉、去过大月氏,也去过大秦,可四年来,陈瑕好似人间蒸发,杳无音讯。四年时光,她也经历了无数风霜,看了许多人情冷暖,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姑娘啦。她曾以为自己不顾一切,去喜欢一个人,最终会收获属于她的幸福,可时至今日,她忽然明白,原来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不管她对他如何喜欢,如何掏心掏肺,但那个人的心里却只有慕容倩一个。
此时,红衣女子也不禁觉得有些气馁,也许找到他,还是一样的结果,但至少要向他说个明白,告诉他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然后再黯然离开,叫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为他牵肠挂肚,并不是可有可无。昆仑山一行,虽然有了陈瑕的消息,却是在几年之前,等于又一次希望落空。
她一边喝着酒,一边漫无目的地在西域大地上游荡,不知自己该往何处,但她依旧固执地要去找陈瑕,明知不可能找得到,依旧继续找下去。
醉醺醺地正行走时,迎面来了七八匹快马,马背上各插着一杆小旗,旗上写着个“田”字,那女子没读过书,更不认得汉字,只是那几人的衣着打扮,分明是汉人的官员,她不禁心中一动:夫君是汉人,说不定这几个人认得他。
也是仗着一股酒劲,飞身上了坐骑,催马迎了上去,拦在道路正中。
跑在最前面的汉子背着双刀,见红衣女子拦路,高声断喝:“哪里来得丑丫头,还不让开!”
说话间马不停蹄,眨眼便至,手中皮鞭扬起,朝着红衣女子脸上打了过来。那女子虽然臃肿,但是身手十分了得,眉头一皱,心中暗道:我只是想跟你们打个招呼,怎么说打就打?
眼看对方皮鞭就到眼前,不躲不闪,单臂一探,竟把鞭梢抓住,那汉子马疾,鞭子落下,如流星赶月相似,不料却被这女子抓了个正着,正要往怀中夺去,“给我!”
“那就给你吧……”红衣女子怯生生地说着,把手一松,使双刀的汉子顿时失了平衡,“哎呦”一声从马上栽了下去。
第二个人提着杆鱼叉跟着就到,见前面的汉子吃亏,叫了声“大胆!”,也不下马,挺着鱼叉对着红衣女子分心便刺。
此人的鱼叉源于枪法,倒是凌厉,红衣女子不敢怠慢,从马背上摘下一对双锤,叫了声“开!”
但凡使锤之人大多天生神力,红衣女子也不例外,那汉子的鱼叉虽然厉害,却不及这红衣女子力大,就听当的一声,鱼叉脱手飞出,胯下的坐骑竟承受不住红衣女子这一锤,马失前蹄,跪在地上,马上的汉子也跟着跌落尘埃。
红衣女子顷刻间连败两员战将,叫其他人均不敢小觑,登时几匹战马将她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是个中年官员,喝道:“悍妇,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胆敢拦我等去路!”
红衣女子摇头道:“你又没说,我知道你是谁?”
“我们是出使龟兹的汉使,在下田虑,西域都护府班超大人手下将官!”
红衣女子闻听哈哈大笑,声如洪钟,“真的是汉人官员,我拦的就是你们。我问你,你们见没见过我家夫君?”
众人先是一愣,心中均想,谁知道你家夫君姓甚名谁,无缘无故怎么来问这么一句?
田虑见她满身酒气,不想与她一般见识,便道:“你家夫君,是胖是瘦,是高是矮,长得是黑是白,总要说个明白,哪有这么找人的?”
“他这么高,这么胖,长得……长得挺好看。”那红衣女子不善言辞,支支吾吾地比划了半天,也说不出自己的夫君长得什么模样,一想起陈瑕模样来,又禁不住思君之情,满脸通红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个使双斧的大笑道:“哈哈哈,这醉婆子八成是喝多了,跑来拦我大汉官员的去路。跟她废什么话,丑丫头,我们没见过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