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顿时黯然神伤,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激动道:“恩公,我知道您品德高尚,施恩不图回报,可是我父亲在临终前千叮咛万嘱托,说这一生一定要找机会报答恩公您!恩公,这是您当日赠予我们银两时所用的钱袋,媚娘日日贴身带着,不敢忘怀。还有这里面的银票千万请恩公收下!”女子一片盛情,一双泛着盈盈泪光的眸子深情款款的望着谢蘅,饶是铁石心肠也会化作一汪春水。
先是夸赞,又是赠银,再是美人,但凡有点私心的人怕也是点头认了。可是谢蘅却断然道:“虽然我时常去盛京郊外采药问诊,可是不论我怎么回忆,都不曾记得有你说过的这件事。”
青衣女子惊讶道:“恩公觉得我是在说谎?”
谢蘅神色郑重的向那女子拱了拱手,缓缓道:“姑娘不要误会,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也相信你说的这一切的确发生过,可是却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你父亲的救命恩人另有其人,姑娘千万不要找错了人,辜负了您父亲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那青衣女子的表情不自觉流露出失望。
谢蘅继续道:“姑娘,那位对你们施以援手的大夫是谁其实并不重要,我相信医者仁心,他既然不曾留下姓名,想必也不是为了日后的回报而去选择帮助你们。既然您父亲已过世,这些银钱姑娘留下好生过日子吧。”
谢蘅斩钉截铁,没有犹豫的回绝道。
青衣姑娘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谢蘅,一开始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她是已经断定此人一定会收下银钱,并且对自己接下来的报恩之言深信不疑且泰然受之,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男子刚正无私的让她惭愧。
青衣姑娘垂眸咬了咬唇,看来是她输了。不过,只是短短一瞬,女子抬头粲然一笑,大方得体道:“既然公子说完全没有印象,想必是媚娘认错人了,毕竟人有相似,且时间隔了这么久了……”。
见女子心结已解,谢蘅也不便多留,便略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谢某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看着谢蘅离去的背影,青衣女子娇媚的脸上浮上了一层失望之色,她遗憾的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样品行端正的好男儿,我是没福气了!”
而在街对面一处廊下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如婳,却是深深的笑了。
人的第一反应很重要,如婳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谢蘅的每一丝神情。正常人遇到突如其来的好事,都会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真正性情。
如果他贪婪,哪怕身家巨富,他也不会拒绝送上门的银子。何况这是美人主动奉上,并非他故意骗取。事隔多年,如果当事人认定了,他没有道理会回绝这样的好事。
如果他贪图美色,媚娘是如婳找到的与花魁齐名的女子,身形样貌演技表情俱是一流,寻常男子面对美人如此夸赞和深情,即便强作了柳下惠,也免不了心旌荡漾,极有可能会在下意识的情况下默认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以图日后消得美人恩。
可是,谢蘅是在很认真的思索回忆,说明他是一个严谨的人,而最终他还是拒绝承认了这样一件好事,也证明了他是个不贪财又不贪色的人。
试验到此,如婳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转身上了回府的马车。
如婳前脚刚跨进了大门的门槛,后脚便看见雷氏满脸黑沉如锅底,气鼓鼓的甩袖走了进来。
“二婶。”如婳很客气的叫了一声。
雷氏瞥了如婳一眼,一双柳眉死死拧着,冷哼了一声,气势汹汹的扭头自顾自的走了。
如婳甜美的笑容幽然冷却,望着雷氏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不得不佩服雷氏,臀上的伤刚好了六七成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了乐陵侯府,不过看她的反应今日这一趟定是触了一个大霉头。
回到了秋梧院的雷氏满脸皆是愤怒,小丫鬟没有眼力见刚准备将泡好的茶水奉上,却被雷氏一掌扫到了地上。瓷片顿时碎做一地,茶汤就着碧青茶叶飞溅四处,小丫鬟当即吓得面容失色,连忙蹲下去捡茶杯的瓷片,一旁的珍珠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声,“收拾完就快点下去!”
“大白日的,你又发什么魔?”只见凤尚仁扶着一名婢女的肩,一瘸一拐的从内室走了出来,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耐烦。
雷氏神色阴骘,冷冷的扫了一眼贴在凤尚仁身边的婢女,那婢女面色一变,赶忙将凤尚仁扶坐到软垫上,便垂着头退了出去。
凤尚仁斜倚在靠垫上,慢条斯理道:“夫人不是去了侯府嘛,怎么?事情难道不顺?”
一听凤尚仁提到侯府二字,雷氏的怒火一下子又腾的窜了起来,她咬牙道:“他们侯府简直欺人太甚!”
凤尚仁一惊,“怎么回事?”
雷氏声量尖酸道:“不就是有一个有名无实的爵位嘛,上上下下整个一破船底子腌臜户,他们有什么可高人一等的?还瞧不上我们芝兰,哼!我雷秀娥还瞧不上他们呢!”
凤尚仁的脸色阴了下来,“夫人,你是说韦家不同意我们的提议?”
雷氏瞥了一眼凤尚仁,说道:“接受是勉强接受了,不过他们说的是,倘若芝兰想要进门,也只能做妾,正房夫人莫要肖想!还说这是老太君的意思!简直气死我了!”
“做妾?!”凤尚仁听到此处忍不住怒道,“韦家怎么突然变了卦?”
这妻妾二字的名分地位可谓是天差地别,凤尚仁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