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张宪又独自渡江,与岳飞汇报了与杨幺一战受到的损失,并负荆请罪。
虽然十一月份的湖北还未降雪,但冬月里的寒风依然将裸着上身、负荆请罪的张宪吹的嘴唇发青,岳家军什么时候吃过战损过两千的大亏啊!?
追击杨幺的那一天,前军战士们被炸弹的破片一扫一片,高速奔驰的战马前仆后继的踩踏倒在前面的伙伴、并被绊倒之后再绝望的目光下,看着随后而至的战马落下来的马蹄子……
一个多月了,每一次张宪合眼的时候,脑海里的浮光掠影都是追击杨幺时那一幕幕惨绝人寰的悲剧……
作为他们的统制,张宪根本没办法原谅自己,哪怕他也吃了杨幺的一片肉!
所以返回驻地以后,在听说元帅不再鄂州后,便在寒风刺骨的冬月,只身渡江、负荆请罪了!
当江北为了恭候张宪和来自临安的反馈的士兵们,看到载浮载沉的己方车船正在接近这个重新焕发生命力的码头的时候,一个小兵把火坑儿里烧的漆黑的一个大团子用棍子扒拉出来了,另一个小兵道:
“这只野鸡总算能吃了!也不知道渡江那个是谁?挺有口福的!”
另一个冻得胡次哈次的小兵道:
“这只鸡够不够咱们俩吃都不好说,你小子还打算见者有份儿啊?”
那个小兵说道:
“都是岳家军的同袍兄弟,江面上风大,靠了岸了,给他口热乎的暖暖身子呗!将心比心嘛!”
那个听后,说道:
“怕了你了,就听你的好了……”
说话间,那条船便靠岸了,等船上的水兵将缆绳抛到岸上,之前那哥俩儿就将之牢牢地拴在了系缆桩上了。
等从船上伸出艞(读‘耀’,通‘舢板’)后,一个光着膀子背着荆条的汉子,便踏上了艞板,恭候于此的那哥俩看到这个因失血面色苍白、因寒冷嘴唇发青的男人后,吓了一跳!
这时候,又有几个水兵跟着下了船,看到哥俩儿后,他们道:
“让开点儿,别当了我家统制的道!”
其中一个听到后,喃喃道:
“你家统制?莫非你们是〔游奕军〕的兄弟?”
另一个粗暴拍了一下同伴的脑袋,骂骂咧咧的道:
“赶紧让道!前军的兄弟们哪里知道改号的事儿啊!?”
随着张宪脚踏实地后,他的亲兵问道:
“二位兄弟,元帅在黄州府里吧?”
那个比较粗暴的小兵道:
“张统制,你们随我来吧!”
那个比较容易犯迷糊的傻乎乎的问道:
“那我呢?”
那个粗暴的家伙道:
“你就留在这吧,不过我的早饭你别给我吃了,我马上回来!”
之后那个迷糊的家伙笑道:
“那你最好快点儿,这种事儿我可不敢保证!”
“次奥……”
那个脾气火爆的家伙刚想骂回去,就看到了张宪的亲兵恶狠狠的盯着他,之后看到裸着身、背负着荆棘的张宪一步一个血脚印的惨状后,那家伙就告了个罪,指引着前军的几人去黄州的城主府了。
当〔黄州府〕的百姓们看到那个裸着身、背负着荆棘,却迈动着坚定脚步的男人后,经管他们对于前因后果一无所知,但还是对这个舍得对自己下手的爷们儿生出了敬仰之情!
本来因为天冷而冷清的街道,因为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扬,越来越多的百姓涌上了街头,不过在他们见到这个裸着身、背负着荆棘的男人后,他们便自发的为张宪让了路。
被街头上的骚动惊动了的岳家军高层们走出城主府,岳飞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之后惊讶道:
“这不是张宪吗?”
于是乎疾步走了过去。
岳飞看到了张宪的同时,张宪也看到了他,于是乎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突然双膝一软,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在了岳飞面前,之后声泪俱下的讲述了当日生生死死的弟兄成片、成片的倒在自己的面前的惨状!
岳飞听后也红了眼眶,并抽出佩刀,断去张宪捆缚荆条的绳子,之后将之扶起,给了他一个拥抱,说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设身处地的想想,即便换成本帅亲至,只怕结果亦是如此!死者长已矣,逝者如斯夫,相信你对那些战死沙场之袍泽所有的悲与痛,他们都已明了,把你对他们的哀思转化成再战沙场,收复失地的动力吧!”
要不说岳飞怎么是统帅呢!
即便他乍一听到前军兄弟一战阵亡了五分之一后也产生了撕心裂肺之痛,但他本能的反应就是安慰正在负荆请罪的爱将,如果他表现的太过哀伤,那么不仅仅是张宪要自责一辈子,恐怕全军都要被那种哀伤所吞没了!
仗着一股气,挺到了元帅的谅解和宽慰后,送了那口气儿的张宪白眼儿一番,直接晕了过去!
心亏岳飞眼疾手快,将之一把抄住并背了起来,之后他们便在黄州府百姓们的目送下回到了临时的元帅府。
回到临时帅府以后,不用岳飞吩咐,早就待命的军医便立刻对昏迷过去的张宪开始了救治!
而其他将领则感叹起那困兽犹斗的杨幺手段之辛辣了。
岳飞道:
“可惜来不及配置火药,不然若是再现几位在〔霸王城寨〕时的〔飞雷桶〕这等大杀器,女真蛮子的骑兵不过土鸡瓦狗尔尔,可惜啊可惜……”
虚行听后附和道:
“当时一年报销的十二万女真蛮子,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