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月聊天是很轻松的,我有什么就说什么,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不用太注意修饰语言中的文字和语气。
我也注意到,月的所有动作都非常轻,非常和缓。
说话的语气也是。
也就是说,她说话的句子的语气,不会用惊叹号。
只是单纯的逗号和句号。
语尾也不会说出“哦”、“唷”、“啦”、“啰”之类的。
通常出现的是“呢”,顶多出现“呀”,但语气一定不是惊叹号。
如果月要表达惊叹号的意思,会用眼神,还有手势与动作。
由于月说话的句子的语气太和缓,有时候说话的速度还会放得很慢,而且句子间的连接也不是很迅速,总会有一些时间差,所以我常常不知道她说话的句子是否已经结束。
于是我会等着。
直到她说“我句号了。”
我就会笑一笑,然后我再开始接着说。
还有,我注意到,她的右手常会按住左胸,然后微微喘气。
不过我没问。
月也没说。
少顷,我点的晚餐送达。
我低头吃饭,而月拿出一本书,阅读。
“对了。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教你?”
我吃完饭,开口问月。
“可以的。怎么了?”
月把书收起。
“关于刚才的话题……我到底是什么颜色?”
“你的颜色很纯粹,是紫色。”
月凝视我一会,叹口气说“只可惜是深紫色。浅一点就好了。”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通常人们都会有两种以上的颜色,但你只有一种。”
“为什么?”
“每个人出生时只有一种颜色。随着成长,不断被别人涂上其他色彩,当然有时自己也会刻意染上别的颜色。但你非常特别,你始终都只有一种颜色。只不过……”
我等了一会,一直等不到句号。
我只好问“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的颜色不断地加深。你出生时,应该是很浅的紫色。”
“颜色加深是什么意思呢?”
“这点你比我清楚,不是吗?”
“我还是想听你说。”
月叹口气,“那是你不断压抑的结果。于是颜色愈来愈深。”
“最后会怎样呢?”
“最后你会……”月咬了咬下唇,吸了很长的一口气,接着说,“你会变成很深很深的紫色,看起来像是黑色,但本质却还是紫色。”
“那又会如何呢?”
“到那时……那时你便不再需要压抑。因为你已经崩溃了。”
月看着我,突然掉下一滴眼泪,泪水在脸上的滑行速度非常快。
大约只需要眨一下眼睛的时间,泪水就已离开眼眶,抵达唇边。
“对不起。我不问了。”
“没。我只是突然觉得悲伤。你现在……眉间的紫色,好深好深。”
“别担心。我再把颜色变浅就行了。”
“你做不到的。那不是你所能做到的。”
月摇摇头。
“那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像我一样。快乐时就笑,悲伤时就掉眼泪。不需要压抑。”
“我会学习的。”
“那不是用学习的。因为这是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
“为什么我却很难做到?”
“因为你一直压抑。”
“真的吗?”
“嗯。其实每个人多少都会压抑自己,但你的压抑情况……好严重的。”
“一般人的压抑能力并不强,所以情感还是常会表露,这反而是好事。”
“但是你……你的压抑能力太强,所有的情感都被镇压住了。”
月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的压抑能力虽然很强,还是有限的。但情感反抗镇压的力量,却会与日俱增,而且还会有愈来愈多的情感加入反抗。一旦你镇压不住,就会……就会……”
“别说这个了。好吗?”
月看了我一眼,有点委屈地说“你现在又增加压抑的力道了。”
我笑一笑,没有说话。
“可不可以请你答应我,你以后不再压抑,好吗?”
“我答应你。”
月没回答,只是将右手按住左胸,微微喘气。
我知道她并不相信。
于是,我先用手指着鼻子,而后两手轻拍脸颊,最后再以手指着月。
“你在……做什么?”
月很好奇。
“我在做‘我答应你’的动作。”
“什么?“
“因为我用文字表达承诺时,你并不相信。我只好做动作了。“
月又用右手掌背掩着口,笑了起来。
“真的吗?”
“我手指着鼻子真的两手举高答应两手拍脸颊你手指着月。”
“我要你完整地说。”
“我手指着鼻子不再握紧双拳压抑……“
想了半天,只好问月“压抑怎么比?”
“傻瓜。哪有人这样随便乱比的。”
月又笑了。
“那你相信了吗?”
“嗯。“
月点点头。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有点轻浮?”
望着女孩腼腆的笑脸,我有些不安地开口说。
“月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
女孩答得很果断。
“嗯?”
“因为我知道,卡夫卡君不会欺负我。”
“不会欺负?”
“嗯。就像……就像你可以打我屁股,但是你不会打。道理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