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致远驻足不前。
“你自己多保重,咱俩的事惟生可能已有察觉。”
陆致远转身问道:“怎么会?他在我面前没有表露。”
“花无百日红,人会变的。他没有城府怎么管得偌大的叶家?他父亲交待过和你尽量交朋友不要做敌人,就算做朋友也要留一手,这话他不会忘的。”
“他父亲这样交待的?”
“自然这样交待,不然你以为怎样交待?若不想让你尝受挫折,叶楚生怎会轻易拿到授权?只是在你回来后他才力挽狂澜一心助你。不过就算这样,你也别怪他,毕竟他待我如母,你却......”
“我明白,不怪他。就算有天大的错,看在你的面上,我也不会疏离他,好不好?”
女人哭泣着点头道:“我跟你红尘里相逢相知已经很好,不敢奢望更多,你好自为之。”
陆致远点头道:“是啊,家里人对我好,又能得你垂爱,我确实很知足。今后你有事打我电话,写信也行。你要知道,这茫茫天地之间,总有双眼睛关注你支持你,好好活着,知道吗?”
女人点头,双肩颤动不休。
陆致远深呼一口气,“擦干眼泪,回去吧。今后天黑最好别出来散步,不安全。”
女人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了一会,转身就跑。
陆致远看着女人离去,心里念叨着:“这样也好。”
第二日,《雅致报》刊登一篇署名关内候的评论文章,名为《荒废的一代》,对时下一些青年的激进举动进行了猛烈抨击。
“古往今来,百善孝为先,只要是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然则时下一些青年深受荼毒日久,不会说娘家话也就罢了,还公然干预娘家事,厌恶自己的血统,抵制娘家给自己的影响,对一些己所不能的事刮躁不休,这种人能称之为‘人’吗?香港需要这样的‘人’吗?别以为披上了人皮你就是人。不是,你不是,你不配。
……
对于这样的青年,国人无须客气,叫他们‘废柴’最是恰当,他们就是荒废的一代,于国于家于人于己毫无价值的寄生虫。”
这篇文章立刻引来轩然大波,很多青年愤然举报,要求港府对《雅致报》予以严惩,对作者关内候终生禁笔。
弥敦道报社楼下,聚集了很多抗议青年,声称《雅致报》这篇文章是对香港青年一代的侮辱,要求报社停刊道歉。
李承伟见老板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不由看了看新上任的主编胡勇进,只见他额上大滴汗珠淌下也不擦拭。
“港府过问了?”陆致远放下茶杯,砸吧嘴巴问道。
“那倒没有,港府声称这篇文章从头到尾没有辱及任何国家和地区,只是探讨人伦纲常的文章,所以不予理会。”李承伟怕胡勇进紧张,于是抢道。
“那不就结了?”陆致远摊手道:“皇帝都不急,一群太监急个屁?让他们在下面吵,吵累了自然会回去。”
“可旁边的律师楼有意见,罗宾翰说他们事务所也被人围住了。”
“围就围呗,时间不长的。承伟,你得空跟香港大学联系下。”
“什么事?”
“我想让学校给咱们集团的职员举办几次培训班。现在什么最缺知道吗?人才,人才最宝贵。我想让职员通过培训班的学习,能够独立思考,能够帮公司找到利润方向,能够形成高效团队,形成学习氛围和机制,打造咱们公司的核心竞争力。”
李承伟嘴上答好,心里不屑道:“说得天花乱坠,还不是为自己去美国定居做准备?”
这时王丽芬拿着一张传真纸过来,“老板,金庸先生的社论出来了。”
“拿来我看,”陆致远抢过传真纸一看,还真是金庸在《明报》上的特约社论。
“昔有陈琳刻骨狠毒的文章治好曹操头疼,骆宾王铿锵激昂的檄文引得武则天落泪,如今这篇《荒废的一代》让我热血沸腾,此诚为百年来劝学勉进的绝佳好文。
香港很多人不知自己籍贯何处娘家何在,一贯高高在上冷眼看人,特别是对待北来同胞,经常一句‘北佬’或者‘赤佬’骂人。殊不知三五十年前大伙都是‘北佬’,有何嫌弃?不信各位回家问问自家祖先,看看有无例外者?
港府对北来华人都能做到一体皆容,就连越南难民也能妥善安置,何至于同属一脉的兄弟姐妹反倒嫌恶敌视?这是人做的事吗?
……
综上所述,我完全同意关内候这篇文章的观点,称呼这些人为‘废柴’极为妥当。这篇《荒废的一代》我们应该每五年拿来读一遍,教育后人牢记自己的籍贯和根本,做一个堂堂正正心怀坦荡的华人。”
“好,”陆致远捶桌叫好,“我就知道这些人不会沉默,青年一代荒废是个极为严肃的话题,这些泰斗断不会坐视不管。”
李承伟和胡勇进面面相觑,接过传真纸认真看起来。
正如陆致远所料,岑文修随后提笔附和,声称香港青年数典忘祖乃是国之大事,断不可行。
黄詹、倪匡也纷纷发文,数落年轻一代过于激进,忘记父辈辛劳不应该。
就连不世出的文学泰斗刘以鬯都站出来讲话,说香港素有“文化沙漠”之称,倘若青年一代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则香港终将变成名副其实的沙漠。
这场针对青年一代的话题来得如此猛烈,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各大报纸,引来各行各业热议不断。
慢慢地,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