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俯视着梁茹茵,心中暗叹,福祸无门,唯人自招。若非招惹苏绮雪,岂会落得这般田地。此刻,杨振满腔怒火陡然消散,剩下地,唯有悲悯。若有来生,切莫自误,记得做个好人。
杨振环顾四周,现在,已经没他什么事儿了。
功成,身退,天下遂!
杨振走到程县令身前,躬身施礼道:“县令大人,下面地事,就要靠您了。”
程县令看着杨振,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恐惧。毕竟,刚刚那一幕,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地印象。
他已然看得分明,杨振看似人畜无害,但若处其逆鳞,必定暴起伤人。
杨振非同常人,也不可以等闲视之。对于这位小爷,要敬若神明。神明面前,自然要堂堂正正,绝不可包藏祸心。
“小侯爷放心,分内之事,下官自当料理。”
杨振扫了一眼唯唯诺诺地程县令,暗自摇头。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怠
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眼下想做的,便是回家。
杨振径直走向苏绮雪,看见上面两个手指印,恨不得将梁茹茵挫骨扬灰。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他轻抚着她的粉颈,无比怜惜的轻声问道:“还疼么?”
苏绮雪香肩微颤,面带羞红,摇了摇头。然后,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多看杨振一眼。
杨振微微一笑,轻言道:“走,我们回家。”
说完,不由分说,径直抱起苏绮雪,甩大步向外走去。
“杨振哥哥,我可以的。”
苏绮雪声若蚊音,她告诉杨振,她能自己走。
然而,杨振却置若罔闻。魔王行事,何其霸道。
程县令看着杨振的背影,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长舒一口气。
“葛刑名,此等大案要案,当上报州衙。本县牵连其中,亦要回避,还望葛刑名不辞劳苦,亲力亲为。”
程澎程湃身为寻芳会两大霸主,纵使一死一痴,但毕竟罪行累累,不容争议。
程县令作为他们的父亲,自然要避嫌。这么做,于公于私,皆有好处。
于公而言,可以让三班衙役正常发挥,不至于畏首畏尾。
于私而言,杜绝悠悠众口,不失为明哲保身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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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平侯府,总管杨禄昨晚噩梦连连,早上起来便心绪不宁,觉得必有大事发生。
莫非,他的官司犯了,东窗事发了。
于是,杨禄打发心腹家丁,四处打探消息。如今,业已收到线报。因此,对于寻芳会内发生的一切,可谓了如指掌。
以他对儿子的了解,绝不会犯下如此滔天恶行。毕竟,对于一个看见杀鸡都会阻止的人,又岂会视人命如蝼蚁。
于是,他喊来了杨胜。
书房内,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杨禄神色郑重,心怀忐忑。他双眼紧紧盯着杨胜,肃然道:“胜儿,老实交代。寻芳会之事,你究竟参与了多少。
实话实说,一字不漏。这,至关重要,关乎你的小命。”
杨胜胆战心惊,诚惶诚恐。他眼神凌乱,恳求道:“爹,你要救救俺,救救俺。”
啪!
杨禄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你不说实话,我怎么救!”
杨胜经此一吓,反而淡定了许多。
“爹,俺只是溜边看戏,根本没有参与过。没有强抢民女,没有打伤人命,只有敲诈勒索了一些银子。”
扬胜言辞恳切,不想说谎的样子。
杨禄顿时气急,恨铁不成钢。他指着杨胜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老子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五百两,整整五百两。难道还不够,以至于你去敲诈勒索?”
杨禄向来节俭,近乎吝啬,总是精打细算。
他一个月的花销,最多也只不过五十两银子,多花一厘,都会心疼得三四天睡不着觉。
然而,这样一个视财如命的人,却每月交给杨胜五百两银子,十倍于自己。
由此可知,他对这个儿子,看得远比金钱重要。
“爹说过,俺游手好闲,不求上进。俺想证明给爹看,俺能自力更生。”
杨禄闻言,哭笑不得,这哪儿跟哪儿,风马牛不相及!
敲诈勒索,那可是犯罪!
固然,这样能弄到银子,也算有本事。但是,与自力更生相比,不仅不挨边,反而相去甚远!
而杨胜敲诈勒索的理由,只是为了证明给杨禄看,他能自力更生。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实在荒诞不经,独特立行,杨禄已经深深地被雷到了。
“傻小子,说你什么好。坑爹啊,你太坑爹了!”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无论如何,他杨禄难辞其咎。
杨禄其人,本性并不坏。只是一时不忿,失了方寸。
他与杨福年岁相当,同时进府,又同时成为杨宏的伴当,原本相亲相近。
奈何,杨福心思活络,能说会道。而他,反应迟钝,拙嘴笨舌。
渐渐的,杨福备受重视。而他,则被疏远。
起初,他无怨无悔,任劳任怨。毕竟,他不如杨福,乃是事实。
然而,杨宏掌家之后,杨福地位飙升,处处高他一头。不仅对他颐指气使,横加指责。而且,不时拿他消遣,大为鄙视。
再一再二不再三!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
怨气,一点点积蓄。本心,渐渐被扭曲。
终于,在杨青的蛊惑下,他失了方寸。他向杨宏引见了杨青,参与了那个惊天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