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县衙,公堂之上,徐县令听了杨振一席话,心中颇为不爽。
当了十几年的县令,大案小案审过万余起,都是简单明了。
而今,遇到这么一位存在,张口就是一首七律,他还要逐字逐句的去推敲,当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不爽归不爽。杨振又不是答非所问,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陡然间,徐县令脸色一怔,齐平杨振之名,他似曾有过耳闻。但究竟何时何地听说过,却又想不起来。
刑名师爷神色一震,猛然看向杨振。显然,他想起了杨振的是何人。
于是,他陡然站了起来,快速走到徐县令身旁,耳语道“大人,前几日州衙行文,寻芳会弃尸案,齐平县小侯爷。”
刑名师爷的固然简短,但却让徐县令心中恍然,会怪不得第一眼便觉得似曾相识,原来齐平侯府小侯爷杨振。
当初,州衙审理寻芳会弃尸案,他有缘旁听,最后那一刻,杨振上公堂递交书信,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此时,徐县令如坐针毡。按理说,杨振是齐平的小侯爷,这身份也只在齐平有效。
但是,抛开杨振小侯爷这一身份不谈,单凭和州正孙振邦的关系,就够自己掂量的了。
一时间,徐县令颇为纠结。杨振在面前站着,他心里发怵,坐的也不安稳。但是,一县正堂站着审案,前所未有,滑天下之大稽。
徐县令想来想去,还是感觉让杨振坐着,自己会舒坦一些。如此做,虽说有些违背规制,但也无伤大雅。
“来人,为小侯爷看座!”
杨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颇为不解,难道,现在自己这么有名吗?
其实,杨振忘了,州衙审结寻芳会弃尸案时,各大县令都在听堂。从那一刻起,杨振便被各大县令列入黑名单,成为最不可招惹的人物之一。
不过,杨振并没有深究。他看着徐县令微微一笑,感觉此人有点儿意思。
既然能坐,又何必站着。
于是,杨振一抱拳,道“大人,谢座!”
说完,走到一旁,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徐县令找了找感觉,较刚才而言,固然好了许多。但仍有些不自在,但也只能如此了。
“小侯爷,可有状纸?”
杨振闻言一愣,这点,他倒忽略了。
按大衍诉讼流程,首告必须出具状纸,官府才能酌情受理。
“仓促之间,并未准备。不过,却可以现场书写。”
当下,徐县令命人备下文房四宝,杨振一挥而就。
从尤狗子深夜用mí_hún贴盗马,杨振跟踪尾随,一直写到夏大少巧取豪夺,黑下了尤狗子的五十两银票。
杨振将这一桩桩,一件件,记录的清清楚楚。
杨振写完,在百宝囊内取出小布包,mí_hún贴,以及装满液体的小瓶子,作为证据,交给了徐县令。
徐县令从头至尾看一遍,尤其是看到那三样东西的用处时,顿觉毛骨悚然。
他禁不住想,自己那宝贝儿子若让人用mí_hún贴给弄了去,他们夫妻俩还有活路吗!
徐县令又看向案头,那里压着几十份儿童丢失的状纸,一直悬而未解。现在,恐怕即将有着落了。
想到这些,徐县令骤然起身,走到杨振面前,躬身一礼。
此礼,不仅为自己,也为那些丢失儿童的父母。也只有为人父母,才能设身处地,去感受那份苦楚。
杨振正襟危坐,欣然受礼。他本想避开,但看徐县令一副庄重的样子,也就不躲了。
徐县令回到座位上,脸色微沉,怒喝道“带尤狗子!”
今早,尤狗子醒来之后,蓦然发现自己倒在墙边,心中疑惑不解。
“我怎么睡这儿了,难道做梦不成?”
他甩了甩脑袋,觉得后脑勺有点异样。用手一摸,疼得一激灵,当时就清醒了。
“丫的!莫非遇到黑吃黑的了不成?”
尤狗子一跃而起,把全身上下看了个遍,没少什么零件,便松了口气。
随后,尤狗子开始检查随身携带的几样东西,那可是都是命根子。
他掏出那五两银子,用牙咬了咬,真的!然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尤狗子继续往怀里掏去,结果,掏了个空。他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摸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嘶!怎么没有?我记得放回来了。莫非…没放好,掉在路上了?”
尤狗子按着原路往回走,没走几步,突兀止住了脚步。
他陡然想起了一件事,那装着迷神液的小瓶子,他可是一直放在最里面,根本没拿出来过。然而,现在它连带小布包和mí_hún贴都不见踪迹。
这,足以证明一些事了。
尤狗子确信,不久前,有人打晕了他,并把这三样宝贝顺走了。
顷刻间,尤狗子亡魂皆冒!这三样东西不仅是吃饭的家伙,更是要命的东西。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尤狗子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因此,直接奔城门而去。
结果,出城还没走多远,便被一群花子圈了回来。
因此,尤狗子一直魂不守舍。即使现在上了公堂,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堂下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以何营生?”
徐县令问了一遍,尤狗子目光呆滞,毫无反应。
啪!
徐县令为之气结,猛然一拍惊堂木。
两旁的堂役们见状,把手中的堂棍狠狠一顿,继而喊起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