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松已经讲的很清楚,上次在落龙山要不是这位姑娘,他已身死道消,而且这次的来意说的也是要帮自已。
这是朋友,不是敌人,哪怕她只是个筑基的修为。
这一刻,林悟玄竟在想这些年自已是不是做的也真是有些差了。
那就是像这样一个筑基境的女修也能随便出入宗门,而且还摸到了他的居所附近,整个宗门竟无一人知晓。
这要是敌人摸进来放点毒什么的……
原来,他不但对自已的丹道自傲,也对自已的修为感到自得。
而能达到如今的这种成就,他认为正是那“天道自然!“的心境才是核心关键。
若是整日里防范着别人,那这道心怎能安静,又如何能有寸进。
看着身边的一众修士或为追求、或为名利整日里忧愁不断,他时常是鄙视不已。
却忽略了自已在遇到如今这等生死存亡的大劫面前,不也是道心不稳,难以取舍?
正是说别人容易,说自已难!
见过礼之后,林悟玄便摆出一幅高人形象,含着那一成不变的慈详微笑,看着月影。
他要让她先说。
月影自不客气。
“前辈,对于神木宗的出路问题,您可有决断了?“月影也笑着问道。
林悟玄略微收起了一丝笑容,将那脸摆的越发正经了一些,做出一幅沉呤之态。
但这个意思月影却是知道的。
这并不是在真正的思考她提出的问题,而是在摆明一种态度,那就是“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这样的话?“
见林悟玄不答,她微微一笑,看向了一脸着急的林青松。
“我和林长老相识,觉得林长老是个不错的人,是以这次有机会到这里来,就想着见见林长老,也因此才知道林老前辈竟是林长老的师尊。
但我真没想到前辈的宗门现在竟然遇上了这样的大麻烦,是以女子不才,便想跟林前辈打个商量。
当然,如果林前辈觉得女子言过其实,认为神木宗如今安如磐石,又或者主意早定,万无一失,那也当我没说。
不过,在我看来,前辈所想的那些,只怕像那空中楼阁一般,有些不切实际。
再不慎重,可说是万劫不复,可千万要心啊!“
说完,她笑呤呤的再看向林悟玄,等他决定。
“哦?“
林悟玄动容。
看这女子的神态,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么说,她应该是已知道了太多的事情,却并不像自已所想的那样初来乍到……
也是,还没弄清楚她的用意呢,不妨听听再说?
至于批评他的那些话,他的确是没有在意,因为,真是没了主意。
林悟玄端正了态度,便正色点头:“请姑娘明言,老夫洗耳恭听!”
月影微微点头,暗道总算是撬开了这老家伙的嘴巴,愿意一谈了。
她也正容道:“我先来说说我知道的情形,前辈不妨耐心听听,如果觉得女子说的对,我们再来详谈。”
林悟玄伸手作邀请状。
“都知道许家的凌宵宗对前辈有意招揽,但在我看来,前辈并不愿屈居人下,所以连加入这神木山一带的散修联盟也不予考虑。
前辈风范固然值得称道,但在我看来,这不现实。
所以才会面临如今的难题,不知女子说的可对?“
月影讲出这些之后,便等着林悟玄的回答。
也是,又不是非要得他不可,尽心便是,月影现在就是这样想的。
这与朱禀坤的想法竟也有些相似,实在是这林悟玄有些不明时势,自命清高,让人难以相处。
但她的这番话却恰到好处的说到了林悟玄的心槛里去了。
其实月影对他这号人是有一些感悟的。
这就是如那张桐一般,只是醉心于自已的研究之中,对于外界的人情世故少有旁及,一旦遇事,却又冥顽不灵,不知变通,可悲可叹!
林悟玄轻叹一声,微微点头,老怀颇慰。
“你可以批评我优柔寡断,也可以说我判断有误,但只要明白我的心志,这些都不重要!“他想道。
其实如今神木宗面临的问题就是在他这里,就是“老夫就想安安静静的修道,怎么就这么难,你们就不能理解一二么?
便是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说嘛,何必弄的这般决然,让人下不了台!
可恨心有牵挂,难作取舍,否则老夫趁风西游,你等又能奈我何?“
就是这个了。
也就是说,如果凌宵宗降低一些要求、比如说让神木宗成为凌宵宗的附属、分部,他都会痛痛快快的答应,还可趁机提出一些不过份的要求。
妥协已经深入到他的骨子里了。
但凌宵宗却根本不去考虑他的感受。
上次人家来人,便是强硬的表示,自动归顺,还可给他一些脸面,可若顽抗,那就没那么客气了。
归顺事,伤面子事大。
有些话说出来就有些伤人,那就是林悟玄在意的就是众人拥戴,可不像孙闻远那样是真的心有情结,对族人难以忽视。
真正能让他在意的,也不过林青松,林从云,林峥几人而已。
是以真要以他所想的那样、真是有所牵挂,这决定早就下了,而不是非要等到火烧眉毛了才仅仅是有这个打算而已。
就这,到现在还是犹犹豫豫。
被数百人尊敬的感觉的确是很爽的,这个贪念让他看不清自已,将有限的几个亲人与所有的弟子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