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黄河,波涛汹涌。
黄河水,看起来更像翻滚的泥浆,一瓢水,半瓢沙。到了夏季,黄河的脾气越发高涨,当有人从船上掉下去的时候,除非水性极好的人,恐怕是再也冒不出头来了。
十匹马,五辆车,通过一条船肯定运送不过去,于是皮日休设计,让水匪弄来大大小小一共八条船,那些船陆陆续续靠岸,见皮日休一行人物质丰厚,美女如云,水匪们已经做好了大干一票的打算。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伙以女人为主的队伍,竟然下手如此果决,还没等他们摆好阵势,一阵箭雨就把他们掀翻在地。这时水匪想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留下几条水匪的命,让他们架船,船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听到噗通噗通两声水生。
这时远处小船上传来丫鬟的呼喊声:“王姑娘抱着胖哈跳河了!大家快来救人啊!”
想救,大家都想救她,可是,谁有那样的水性呢?
王寰儿刚跳入水中,立刻就没影了,就算想救她,都没个目的地。
见王寰儿没得救了,诗兰坐在舷头失声痛哭,三年前,姐俩共患难,一起走过这条生死河,那时万般困难,王寰儿不曾求死,可如今全家人一起走,她却走得决绝,不禁让诗兰的心一阵绞痛。
过了黄河,诗兰哭喊着不走,恳求皮日休要在河边祭祀一番。
让章帮道带着队伍继续向相州走去,自己和鲁长春留下来,陪着诗兰祭奠王寰儿的亡灵。
祭奠完,三人骑马,追上大部队时,已经是傍晚了。拿着通关度牒,进入相州。
“咱们要不要去见见李旭?”
王寰儿时候,一路上姓高彩烈的诗兰突然没了笑模样,哭哭啼啼回来后,觉得浑身发冷,便早早睡下了。皮日休担心诗兰染上风寒,便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让小丫鬟们距离诗兰远一些,防止染病。黄雏菊听说以后,走过来探望时,说了这句话。
“如今河北一带还算安宁,没遇到难题的情况下,尽量不要打扰这些关系了。”皮日休眉头紧锁:“人家已经多次帮过我们,不好总去叨扰。”
“过去见个面,说声谢也是好的。”黄雏菊说。
“你这话倒也有理,只是诗兰病成这样,我却不放心。还有,你不要常来这屋里,万一她得的是风寒,是要染给别人的。你现在需要照顾孩子,一定要先保重自己。”皮日休说。
闻言,黄雏菊不再说话了,乖乖地退出去,走到门口,扭回头说:“你也要小心啊…”
“嗯,我会的。”皮日休点头说。
这种事如何小心呢,根本就无法小心。黄雏菊知道她是不可能说动皮日休离开诗兰的。此时只好向老天爷祈祷,诗兰能尽快好起来。
王寰儿为什么突然跳水,为什么还要带着胖哈一起跳水呢?
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自己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自己太疏忽了。这次行动如此秘密,队伍里竟然带着李克用的一名心腹。看来前几日,自己对王寰儿说,应该把她送到李克用身边,她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好像是错误理解了这句话,觉得被这个家嫌弃了,于是渡河时便拉着奸细胖哈一起跳了水。
王寰儿虽然落水,但她到底有没有死,其实大家并不知晓。听闻王寰儿水性极佳,可为什么一掉入水中就没影了呢?
“报告老爷。”
扭头一看,是丫鬟小闹,她曾经服侍过王寰儿。
“什么事?”
“刚才小闹在准备睡觉的时候,在怀兜里发现了这个,小闹不认识字,也不知上面写了些什么,所以送来给二夫人看。”小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见信,皮日休的心猛缩一下,从信封上的字迹来看,便知是王寰儿留下的。
展开信笺,简简单单一行字:晚风悲切,对影成人,波涛无尽向东流。相门度三载,再无可求,待舟初发,你我阴阳两隔。走前无语凝噎。
这封信还是不要给别人看了吧,想到此处,皮日休把信烧毁。摸了摸诗兰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烧,让丫鬟黛月辰月在隔壁屋休息,时刻听着诗兰这边的动静,自己迈着沉重脚步来到屋外。
望着天上星斗,对着院里一株野花愣愣地出神良久。
突然一声苦笑,眼角却有一滴泪滑落。
次日天刚明,家眷继续向北行去。华北平原上,赶路十分顺畅,除去王寰儿自尽的阴影,大家心中还是蛮开心的。
黄巢起义至今,极少有起义军踏足华北之地,除了这里有幽州兵镇守,就是因为这里的粮食相对于别处更多一些,因为这些年来,华北地区一直没受过严重的自然灾害。
诗兰的病并无大碍,只是她的好心情没有了。皮日休放弃骑马,来到诗兰的车上,一路安慰。诗兰不时哭哭啼啼。
一路走下去,这一日来到邢州。邢州乃是河北重镇,城墙高大,城内有几十万户人家。
一来到这里,正好赶上清明节,诗兰怀念王寰儿,哭了一天一夜。来到一河边,对着黄河的方向烧纸磕头,在众多烧纸的人群里,她哭得最伤心。旁人还以为这俊俏的女子,新死了丈夫呢。
过了清明之后,诗兰的心情开始转好了。待给王寰儿烧完头七,诗兰的脸上开始泛起笑模样。
这时皮日休自然开心,可突然却接到一个噩耗,是关于唐虎等人的。
黄揆撤离华州之后,猛攻潼关,结果被敌军两面夹击包了饺子。唐虎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