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皇帝看向方从哲这个独相,在他看来内阁人少有人少的好处,省得什么事都要吵闹半天才有个决定。
“王安,朕那位威远伯,不会也是个西贝货吧!”
万历皇帝是聪慧之人,既然辽东军那五千首级是和高进买的,杜弘域这个他亲封的威远伯只怕也未必是货真价实的卫青。
“不瞒皇爷,威远伯几番大胜,似有疑点,不过威远伯在延绥练了新军,也是和高都护一般,在册军士并无虚报隐瞒。”
王安回答道,他知道的都是当上御马监掌印太监后改回本姓的干儿子魏忠贤向他禀报的,如今他名义上是东厂提督,可东厂理刑千户和掌刑百户都是魏忠贤举荐,东厂任用的锦衣卫番子也多是被单英所渗透。
“总算他还有些良心。”
万历皇帝自语道,他本来对高进是起了杀心的,满朝的武将都在喝兵血,就他一个养了这般强悍的兵卒,能斩杀土蛮部五千大军,就是全盛时期的戚家军也做不到。可是如今辽东惨败,大明天朝上国的面皮都被扒了个干净,自他登基以来,御宇四十多年,还是头回被这般羞辱。
国难思良将,万历皇帝遍数朝中,赫然发现真正能让他心里有底气的还是那个让他起杀心的高进,想到这儿万历皇帝不禁对朝中那些所谓的大将无比失望,但凡他们哪个能有高进一般能打,他都不会起这份猜忌的心思。
“但愿杜弘域能给朕一个惊喜吧!”
万历皇帝心中想着,若是杜弘域有着不下于高进的将帅之才,他倒也容得下高进,甚至会让二人彼此制衡,好给自己那个愚蠹的太子铺路。
“首辅,调延绥总兵威远伯杜弘域移镇辽东,让他即刻带兵赴京,朕亲自发内帑五十万两银于他。”
方从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调杜弘域移镇辽东没什么,可是皇帝亲自发内帑银,这分明是不信任户部和兵部,明明私卖首级的事情是那些丘八们做的……
“臣领圣谕。”
方从哲终究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反驳皇帝,说不经户部和吏部分发银两于延绥新军,是坏了规矩,也会助长武臣嚣张跋扈之风。
“还有朔方都护府那里,也拟旨让高进镇抚蒙古诸部,朝廷对建奴用兵时,若有蒙古兵卒犯边,唯他是问。”
万历皇帝连发旨意,也不由有些疲惫,想到自己这道旨意有些过于严厉,他又缓了缓朝王安问道,“高进有儿子没?”
“皇爷,高都护有一对双胞胎儿子。”
“加恩旨,给他两个儿子锦衣卫百户出身,另外从宫中挑些贡品御物送去已示恩赏。”
“皇上,不准备调朔方军……”
听着皇帝的旨意,方从哲愣了愣,在他看来眼下朝廷里最能打的就是朔方军,既然皇帝下决心要剿灭建州,朔方军无论如何都该调去辽东,他这个首辅虽然不清楚各地所谓精锐是什么模样,可是光看辽东军这回成建制地被东虏歼灭,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没了朔方军,朝廷就没有能打的精兵了吗?”
万历皇帝看向方从哲,接着摆手道,“朕就不信,大明举全国之力,还赢不了区区建奴。”
“都退下吧,朕乏了。”
方从哲离开内宫时,额头上满是冷汗,他看向身边的王安道,“王公公,皇上不是向来以高都护为……”
“首辅慎言,圣心难测啊!”
王安低声道,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皇爷突然间就对高都护起了猜忌之心,当下也只能叹了口气,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