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起夜的鞑子是随查干巴拉来的猛什克力部勇士,他刚喊出那句话,鼻子抽动间已然闻到了血腥味,他下意识地拔刀,可腰间却是空的,而这时候对面那模糊的黑影已自转身朝他扑来。
“有敌……”
只喊了半声,那勇士便觉得胸口冰冷,俄而便是滚烫,他知道自己胸口中了刀,可他也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箍住那撞到他怀里的黑影,高喊道,“有敌人!”
鲁达使劲地挣脱那箍住自己的鞑子时,就在边上的军帐里已经响起了里面鞑子披甲拔刀的声音,同时也响起了鞑子的呼喊示警声。
“是条汉子。”
看着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鞑子尸体,鲁达面色难看地自语道,然后狠狠一刀划在了这个坏了他事情的鞑子脸上,接着吹响了铁哨子。
尖利的哨声,短促间变化了好几次,而不远处的黑暗里,马蹄声轰然响起,至于鞑子营地里的马厩处,埋伏着的那个斥候,立马点了火烧将起来,同时更是砍断着那些马匹的缰绳。
查干巴拉从营帐里冲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起火的马厩,看着乱糟糟朝自己跑来的巴图还有士兵们,他大骂了起来,“先去马厩扑火,蠢货。”
查干巴拉身边,二十个着甲后匆匆赶到他身边的部中勇士,都是面色凝重地看向了那马蹄声骤然停歇的营地前方。
王斗领着手下下了马,鞑子的营地已乱,可是里面地方狭小,策马杀进去反倒是施展不开手脚,还是让杨大眼在外面压阵就好。
拎着两柄金瓜锤,王斗领着手下下马的甲士冲了进去,遇到前方的鞑子便是锤子舞将过去,只顷刻间就叫他们杀穿了仓促起来抵抗的鞑子士兵。
火光里,查干巴拉只见四五十个全身披甲的高大武士朝他杀来,骇得他顿时慌乱不已,他先前的镇定倒不假,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来夜袭的敌人居然奢侈到了这种地步,像这等全身披甲的铁人,父王身边也只是百余骑而已。
“主子,你先走。”
查干巴拉身边,那些猛什克力部的勇士也绝望了,他们都是打老了仗的,当然晓得对面那些浑身披挂如铁猛兽般的甲士意味着什么,他们手里的弯刀再锋利也破不开对方的甲胄,而且这些甲士手里挥舞着的都是斧锤鞭锏这些重兵器,必是身雄力壮之辈,他们最多也就是拼死为主子争取些逃命的时间罢了。
看着在溃散的乱兵中,反倒是迎面朝自己杀来的十多个披甲的鞑子,王斗笑了起来,虽说他也瞧见了那被护着逃走的鞑子贵人,可是外面有杨大眼那厮,这条大鱼逃不了,反倒是眼前这些鞑子配得上称一声勇士,不过他王斗最喜欢打杀的便是这些鞑子里的勇士。
火光里,王斗挥舞两柄金瓜锤,好似魔神般迎上了那个冲在最前面的高大鞑子,金铁的碰撞声中,他只觉得虎口发麻,不由大喜道,“好鞑子,好力气,来,来,来,爷爷要打死你!”
十多个猛什克力部的勇士纵然视死如归,可还是照面间就被淹没在钢铁的怒潮里,被碾压得粉碎。
……
查干巴拉侥幸地在三个心腹的护卫下,上马逃出了身后已然化作修罗场的营地,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着那冲天的火光,恨不得杀了苏德这个混账,一个明国百户手下能有如此奢遮的兵马?那些全身披着铁甲,高大雄壮的武士,他猛什克力部上下也才两百个不到。
那来的绝不可能是什么百户,查干巴拉心中这般想着,自己一定要回去禀报父王,不能轻易兴兵来此,这其中绝对有阴谋。
“主子小心!”
骑在马上的查干巴拉听到身边心腹的声音时,才从遐想中回过神,然后他从马上飞了出去,他是被自己的心腹扑下马的,接着他才听到箭矢撕咬血肉的嗤嗤声。
马蹄声里,查干巴拉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黑暗里浮现的兵马,身为猛什克力部的王子,向来不缺享用的他并没有雀蒙眼,所以他看清楚了这些兵马身上穿着的甲胄,那胸甲上明亮如镜的护心镜即使在月光下也泛着森冷的光,叫他心头如坠冰窖。
见鬼的明国百户,那来的是明国的总兵吧!这先后总得有百余披甲的铁猛兽,我不过区区一个小王,用得着这般对我么!查干巴拉一时间呆住了,心里不知道该怒该喜。
杨大眼策马到了那被吓呆的鞑子贵人跟前,至于另外那个挥刀试图护主的鞑子,被他带马一枪直接刺穿身体。
直到面前骑马的明国武士拔枪,从心腹身上溅出的鲜血打在脸上,查干巴拉才回过神来,然后听到了让他错愕无比的问话,“兀那鞑子,报上名来!”合着当面的明国人压根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便出动了这般奢遮的兵马来捉他?查干巴拉觉得自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