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寨里,灯火通明,四海货栈里,给最后一批伤兵缝合完伤口的两个江湖郎中累得一屁股摊坐在地上,两人心说自己不知道造了哪门子孽,居然被抓到那河口堡学医,要他们以后专门当个给畜生看病的兽医。
那教他们用刀缝线的柳大夫,瞧着年轻,医术却极精湛,他们两个到后来也是学得用心,毕竟没人想继续当走村串户的江湖游医,给人治病全靠蒙骗。
“多谢两位大夫救命之恩。”
就在两人想着以后要怎么逃跑的时候,一圈伤兵却是朝他们行礼道,顿时让两人回过神,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的真诚谢意,叫这两个老油条的江湖郎中心里面有了些不同的情绪,他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被人用这种热忱的目光看待。
“大家客气了,这是咱们医者的本分,大家都躺下好好休息,莫要崩了伤口。”
不远处的柳随风看着那两个江湖郎中,也不由点了点头,这两个江湖郎中是在神木县治下乡村里四处行走的游医,虽说也治病救人,可是和江湖骗子没太大区别,杨大眼把他们抓来后,两人动过不少歪脑筋想逃跑,但是被抓回来挨过几顿打后就老实了。
柳随风本来是不大看得上这两个有些心术不正的江湖郎中的,可是那位高百户说什么论迹不论心,听着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他也就耐着性子教他们一些医术,结果发现这两人对于医术那倒是真心学习,才让他有些许改观。
这趟古北寨要打仗,那木兰大娘子回河口堡后,就把他们都给带上,说是到时候能给他打个下手,帮忙救治伤兵,柳随风虽然答应下来,但是也没指望什么,可没想到这两人还真是帮了大忙,至少那些不是太严重的刀伤撕裂伤,两人处理得都不错。
“你们这次做得不错,到时候我自会和高百户商量下,让你们留下来在医馆坐堂。”
“多谢柳大夫。”
两个江湖郎中见柳随风过来后这般说道,都是喜出望外,可以留在河口堡继续学医当个正经医者,两人并不想逃跑,毕竟那位高百户虽然听着名头唬人,可是河口堡那地方实在是两人这些年里见过最太平的好地方。
“柳大夫,这伤兵们的情况如何?”
“大娘子放心,除了十几个伤了手脚的,其他都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事。”
柳随风幼年时就见过战乱,刚才他最耗费心力的便是帮十来个伤兵截肢,也亏得这位大娘子准备周全,各种伤药麻药都备得齐全,倒是没有一人因为挨不住疼而生生痛死的。
“多谢柳大夫。”
“大娘子客气了,这是柳某的分内事。”
柳随风真没觉得自己这次出了多大力,这伤兵营的护理手段都是那位高百户早就写成册,让这位大娘子组建了女医护,那些用开水烧煮过的布条,还有消毒用的酒精等等,一样样都让他也大开眼界,深受启发。
就在说话间,四海货栈外面,忽地响起了伙计的喊声,“高爷回来了,那些贼军都被抓住了!”
南城的城门口,高进回来时,整座古北寨都在欢呼,大家都知道打了胜仗,一千五百贼军半日间就全军覆没,大家都不必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好在古北寨城市够大,原本废弃的民居加上缴获的帐篷,足以让那些俘虏们住下。
火光照耀里,那些贼匪出身的俘虏们清理起破旧的废弃民宅和房屋,没人想着逃跑,他们只想赶紧把地方收拾干净,然后能好好地睡上一觉。
俘虏们被分到了不同的区域,那些骆驼城的营兵就挨着那些贼匪,至于那些将门家丁则被安排到了靠近四海货栈的一片破旧民居内,但是再怎么破旧还是能挡住风雪,再加上生好的煤炉,倒是比他们行军时的帐篷还要暖和些。
高阎罗准许各家出赎金自救的消息,沙得刁早就告诉了那七个家丁头子,谁都没有意见,甚至心底里松了口气,这要钱总好过要命,至于主家愿不愿意出这钱,他们心里都清楚,只要那高阎罗不要狮子大开口,家里面都是愿意出钱把他们赎回去的。
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重甲骑丁培养不易,主家本就是砸了不少银子,若是战死也就罢了,既然活着,那自然是愿意出些银子赎他们回去,这总比另外再花大代价培养新的要省钱省时。
“你们先和我交个底,你们各家到底能出多少钱?”
沙得刁看着几个家丁头子说道,刚才回程的路上,他可是唾面自干地去和高阎罗手下那些伴当套近乎,终于是打听到那河口堡里管钱的是那位木兰大娘子,听说那可是相当不好对付的主。
几个家丁头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然没人先开口,说实话他们还是头回被生擒活捉,主家究竟愿意能出多少钱,他们心里没底。
“你们倒是报个价啊,这样我才好去还价不是。”
沙得刁急了起来,这赎金可不是小事,双方要是谈不拢,又或者是他们这里报了数,到时候骆驼城里不认,那还不是白忙活一场。
“我估摸着咱家老爷,最多出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最后还是那姜统领发了话,一个重甲骑丁五十两银子自然是值的,要知道那配齐的战马甲胄的耗费就差不多快这个价,他们怎么着也不可能不如牲口吧!
“对,五十两,不能更多。”
有了这个价,其他家丁头子也纷纷叫嚷起来,要是再往高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