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俘虏们被聚拢起来,这时候他们都知道刚才被提出去的六个同伴怕是要人头落地,可即便如此,也没几人心有戚戚,实在是这六人放在他们这伙恶徒里,平时为人行事也是叫他们不齿的。
“诸位兄弟,可还记得我们当日在灵堂前曾经起誓要保境安民,但凡力所能及,必铲除所见之恶徒。”
高进环视着四周的伙伴们,这是他最为信任的班底,当日所起誓言也不是他一时兴起,而是这个时代,武力强横的便天然视平民百姓为猪gǒu cǎo芥,但有身份地位,便使尽的搜刮盘剥,更觉得那生民如同韭菜,割完一茬自会再长出来。
高进不希望他们这群人到最后也成了那样,所以他时时都会告诉伙伴们为何要善待百姓,也总是和他们讲岳家军的故事,讲俞龙戚虎的故事。
“二哥放心,当日誓言,我等都记得!”
陈升是知道高进要做什么的,而他也是一群人里最能理解高进的,他们这群同伴里,大家伙都是武人,这段日子四处厮杀,其实内心里都是有些轻贱人命的,要不是二哥一直压着他们,和他们讲各种英雄豪杰的故事,他们中未必有人作恶,但是不拿普通人当回事是必定有的。
陈升一带头,其余人亦是大声应和起来,在他们心里,誓言不是拿来赌咒发誓换取苟且偷生用的,而是要一辈子谨守的神圣。
俘虏们面面相觑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位河口堡的百户高阎罗和他麾下的军爷当真是和他们所见过的官兵截然不同。
侯大和陈四二人,原本还因为“出卖同伴”而有些羞愧,可是此时听到高进这番言语还有四周众人的齐声应和,竟是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他们所做的事情有何羞愧,那被他们揭发的六人恶事做尽,难道不该死吗!
“他们六个所作所为,你们最是清楚不过,只要你们谁敢站出来,说一声他们中哪个不该死,我便放了他又如何!”
高进看向那些俘虏高声说道,这时候陈升亦是在一旁道,“我二哥向来以德服人,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是欺瞒我二哥,说的是实话,我二哥言出必践!”
只是一众俘虏里没一人开口,他们中也有与那六人平时关系算好的,可是扪心自问,他们也觉得这六人平时行事太过狠毒,没必要昧着良心去救他们。
看到底下同伴们雅雀无言,那六个自知必死的贼人一个个大骂起来,骂这些同伴见死不救,更是将他们平时所行恶事也说了出来,其中更有胆大的朝高进道,“高爷,我等确实该死,您老要杀咱们,咱们也都服气,可是他们也做了恶,凭什么就我们死,他们不死。”
听到这儿,原本底下俘虏里也都喧闹了起来,尤其是那些被掀了老底的骂得更是厉害,“我就算作恶,能和你这披着人皮的畜生比吗……”
“够了!”
看着场面一下子闹得不像样,高进方才大声喝道,镇住了所有人,然后他走到那个昂着头质问于他的贼人面前,这时王斗亦是到了那人身后,一脚踢在他膝盖后的弯里,让他跪将下来。
“他们虽也作恶,但是尚有悔过的余地,你们六个是真正的罪无可赦之辈。”
高进朝那被王斗从后颈死死掐住脖子的贼人说道,然后看向剩下那些俘虏,接着指向侯大和陈四道,“你们中有些人本也该死,但是侯大和陈四替你们求情,说你们尚有天良,所以高某才给你们悔过赎罪的机会。”
这一番话,顿时叫那些原本还痛恨侯大和陈四这两个叛徒的俘虏们立马变了态度,看向两人时都是面露感激之色,而侯大和陈四更是激动不已,他们知道高爷这句话,便等于是抬了他们一把,有了这番恩情,好叫他们能收服这群过往的同伴。
“阿斗,送他们上路。”
高进看着那六个死到临头都未有悔过之意,只是眼露恨意的贼人,朝王斗说道。
王斗身边,五名伙伴俱是上前将人踢翻在地,一齐抽刀将这六名恶徒通通抹了脖子,六蓬鲜血飞溅,地上六具尸首倒地,将雪地染得通红一片。
看着这被杀的六人,剩下的俘虏们此时毫无半点伤感,甚至还有人重重地吐了口唾沫,觉得这六人该杀,杀得好。
六人既死,高进将侯大和陈四喊到身前,然后走到那群剩下的俘虏跟前,大声问道,“你们可愿为高某效力,若是不愿,高某亦不强求……”
高进的话音未落,那剩下的俘虏们却是全都跪倒下来,一个个高呼起来,“我等愿为高爷卖命。”
这些亡命徒早就被高进打怕了,更何况似他们这等人,除了好勇斗狠,又有什么谋生手段,叫他们去出卖苦力,他们又受不得那等苦,能在高进这样的英雄好汉手下效力,更是胜过在那卫癞子手底下百倍。
“既然如此,你们日后就需得守我高某的规矩,但有犯错,欺凌百姓的,老天不收,高某自来收他。”
高进这番话说得杀气凛然,可底下跪着的俘虏们反倒是觉得理所当然,都觉得这位高阎罗便该是这等嫉恶如仇的性子,他们便是恶徒,可心底里深处也未尝不曾想过要做一个好人,只是以前他们没有机会,但是现在就在他们面前,能够堂堂正正地当一条汉子,谁愿意继续做那被众人背后戳着脊梁骨骂的贼人。
“都起来吧,把他们的绳子都松了,全都上滑撬,咱们去麻胡子的贼窝瞧瞧!”
既然这群俘虏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