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蹲炮也好,佛郎机炮也好,练兵纪实里都有操炮的训练图和步骤,高进也都记得。
可知道是一回事,实操又是另外一回事,高进清楚刘知远的意思,虎蹲炮和佛郎机炮再好,也需要熟练的炮手来使用,不像神火飞鸦、火龙出水、大神铳之类,直接点了就是,反正就是一次性的火力。
可是正因为熟读戚爷爷的兵书,高进才清楚当年戚爷爷镇守蓟辽时,边军喜欢使用的那些“快铳”类型的一次性火炮火器,有多么坑,放远了打不准没威力,放近了那就是一窝蜂乱射,虽然看着场面唬人,但是还不如鸟铳形成密集火力好使。
这虎蹲炮和佛郎机炮都是需要熟练炮手才能发挥作用的轻型野战炮,不但能拿来守城,也极适合野战充当远程火力。
“刘大人,这些虎蹲炮和佛郎机炮里,有多少可用?”
“这批佛朗机炮里,能用的大概能有十来门,至于虎蹲炮,差不多能有个五门好使。”
见高进还真就只盯着虎蹲炮和佛郎机炮,刘知远也没有办法,只是给了个模糊数字,要说这虎蹲炮和佛郎机炮,虽然好使,但是却吃炮手,可偏偏这卫所自铸的炮,质量参差不齐,一旦炸膛,炮手轻则受伤,重则致残毙命。这一批的虎蹲炮和佛朗机炮就只能堆在这里吃灰,反正神木卫这几年出兵,也就是营兵出去跟着给总兵府吆喝扬威,轻装上阵逃命也方便,就是炮营也不愿带这些家伙上战场,宁可带那些一次性的火器,反正点了引线全部放完就是。
“起码得打得到两百步以上……”
高进给出了自己的要求,制作精良的虎蹲炮能打三百步以上距离,可那是戚家军自造的,对于眼前这批神木卫自铸的货,能打两百步以上距离就算好的了。
“高百户,这还得试炮,那可是要加钱的啊!”
刘知远吃定高进要这批炮,却是摇头晃脑地说道,而且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试炮有风险,本官还得托关系,才能找到炮手来帮你试炮,人家冒着性命之危,这安家费总得给吧!”
“再说,这万一要是炸膛了,非是战时损毁,本官亦是要担责的。”
听着刘知远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说着加钱的理由,高进眉头紧皱,他发现自己当真不是这胖佥事的对手,因为对方说得不是没道理,而最关键的是他等不起。范秀安一会儿带人过来换粮,高进本来就想得是趁这当口直接把这批火炮给带走,省的夜长梦多,生出些事端来。
“刘大人,你开个价吧,那十五门炮多少钱?”
高进不打算和刘知远继续讨价还价,因为那没有意义,拿下这批火炮,他自己想办法找炮手试炮或是匠户来甄别,只要能用就行。
“高百户果然豪爽,那便一口价五百两。”
刘知远心里盘算了下,给了个价格出来,叫边上随行的黄安也不由暗自咋舌,他是仓大使,当然晓得这批虎蹲炮和佛郎机炮的价格,那虎蹲炮一门造价也就十多两,至于那佛郎机炮,则是要看大小,不过最贵的也就二十两不到。
十五门虎蹲炮和佛郎机炮,能值个二百两银子就是顶天了,更何况这里面怕是还有几门不好使的。高进自然知道五百两这个价格的确是贵,可指望范秀安为他弄来批火炮,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他宁可多花点钱早些落袋为安才好。
“五百两没问题,但是需得给我配齐huǒ yào铅子等物。”
高进答应了下来,但是也要齐了这火炮所需的huǒ yào铅子这类的消耗品,刘知远自是一口答应下来,反正huǒ yào铅子库房里存了不少,当然高进要的数量巨大,刘知远最后又是硬生生提了一百两的价格。
……
“二哥,钱我带来了。”
范秀安回来的时候,王斗自带了留在范记商号的伙伴们一同过来,另外还带上了此趟出行剩下的全部银钱。
“刘大人,六百两全在这儿,你要不点点。”
“高百户果然痛快!”
银钱当面,哪怕先前已经收了范秀安一千两,可刘知远依旧显得欲壑难填,他打开袋子,手里抓着那些银锭和碎银,看着它们从指尖滑落,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黄安,去准备一车huǒ yào铅子,再安排辆空车过来。”
“是,大人。”
对于倒卖虎蹲炮和佛郎机炮,黄安虽然吃惊,但也没奇怪到哪里去,刘知远这位上官性子极贪,只要给足了银钱,就没他不敢卖的。
“二哥,怎么又来买炮了,而且这也太贵了。”
先前被高进吩咐留在范记商号的陈升也来了,他不知道到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高进这一下又是六百两花出去,实在是叫他心疼,他甚至都能想到等回到河口堡,木兰找他算账的场面,谁叫他当初答应木兰,要看着二哥,不让二哥乱花钱。
“这钱不得不花,阿升!”
高进拍了拍陈升的肩膀,接着拉他到了一架虎蹲炮面前,“这虎蹲炮你也知道,戚爷爷首造,打得够远,威力也大,关键是不笨重,带着行军也方便。”
“你想想,等来年开春咱们出塞,带上这几门虎蹲炮,就是遇到数倍的鞑子马队,也没啥好怕的。”
陈升觉得高进这位二哥总有理由能说服他,至少他现在已经觉得那管子又粗又黑的虎蹲炮怎么也和乱花钱搭不上边,就是价有些高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刘知远虽然为人贪鄙,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