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弟说得不错,这刘知远是成心如此,只怕那奸生子自以为大赚一笔,到最后却是要被他敲骨吸髓,榨得点滴不剩。”
被高进一提醒,范秀安亦是冷静下来,接着说道,却是把刘知远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盖因此时那集香楼里,刘知远吃得嘴舌生香,正得意洋洋地和自家管家显摆道,“这五百两不过是开个头,等我把范贤安这厮榨干了,便是那位范大掌柜那里,也需得给足我好处,才给他销了这笔烂账,否则的话……嘿嘿,绥德州那边,盯着他范家的可不少?”
……
“高兄,到时候怕是得麻烦你陪我去跟那位刘佥事讲讲道理了?”
这神木卫上下,范秀安自然熟悉,那刘知远能安稳地坐在指挥佥事这个位子上,靠的是他贪婪成性又胆小怕事:贪婪成性所以能聚敛钱财、胆小怕事所以不会得罪上官同僚。
这神木卫的指挥使换过几任,但是刘知远却一直不动如山,就是因为他擅长捞钱的同时懂得讨好上司,交好同僚。可对着下属和百姓时,刘知远就不是那副笑嘻嘻的老好人模样,更加和胆小怕事不沾边。遇到能独吞的好处,便会像咬住猎物的豺狗一般绝不松口,反倒是是胆大包天。
遇到这种人,范秀安清楚自己的手段多半不管用,只有高进这样的狠人才镇得住这头贪婪的豺狗。
“范兄说笑了,那可是指挥佥事,在这神木卫里可是大人物,我一个百户去和他讲道理?”
交情归交情,范秀安虽然帮过高进,可高进也不是没有给好处,帮范秀安和那个刘知远讲道理,高进看不到好处,只有坏处。
“高兄,你若是帮我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言语间,范秀安对高进已自改了称呼,他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能对付刘知远,只是那样付出的代价太大,而高进则不同,只要高进帮他压住刘知远,刘知远事后记恨高进,也未必能拿高进怎么样,毕竟这边地始终是看谁的拳头更大。
“范兄,这事情不好办,既然你打算动武,何不等你的人马到了再说?”
对于旁人来说,或许范秀安这位绥德商帮大掌柜口中的人情很金贵,可是对高进来说所谓的人情都是虚的,或许这人情一诺千金,但也有可能一文不值。更何况范秀安手下也有近两百的马队,都是他多年招揽的亡命徒和江湖好手。
“时不我待,要不是高兄你查验了那批陈粮,我只怕还不知道此事,如今那刘知远尚未防备于我。”
范秀安耐下了性子,他麾下人马要调集过来,也得三五日功夫,根本拖不起,而那时刘知远有了防备,他又如何能在压住刘知远的同时又瞒下此事,要知道这神木卫里,刘知远这个佥事只是豺狗,上面的同知和指挥使却是虎狼,若被他们知晓此事,到时候他只会更加棘手。
“高兄,我知道你喜好火器,这河口堡又缺粮少物,想要装备火器怕是力有不逮,你若是帮我这回,我回去便会再调集价值五千两的粮草物资尽数运往河口堡,便是那火炮,我也能帮你弄来。”
范秀安开出了价码,他知道高进不是空口人情就能说动的,他们间的信任和交情还没到那地步。
五千两的粮草物资,对高进来说,已经不是笔小数目,这足以让他把手上的现银全都投入到实业生产上去,而范秀安最后的条件更是叫他无从拒绝,火炮这东西不是说造就造的,同时也不是轻易能从卫所里搞出来的东西,看起来范秀安这回是真的被逼急了。
“范兄,既然你要和那位刘佥事讲道理,小弟自然要陪你一块去,咱们‘以德服人’。”
“没错,咱们要‘以德服人’。”
高进笑了起来,只是说到“讲道理,要以德服人。”时,手却是在拍着腰里的长刀,让范秀安亦是笑了起来,跟着附和道,只是他的笑容多少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