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三人出了前院厅堂,两前一后的向后宅的书房走去。角门处的廊檐下,刘奇和童贯两个人低着头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看见罗凯父子三人走过来,两个孩子急忙站起身来让路,同时用身体挡着身后,像是有什么怕让大人们看见。
这会罗凯三人谁也没注意到他们两个,父子三人进了书房。王安石命下人去准备茶水,看来他要和两个孩子好好的聊一聊。他先让罗凯和元泽二人在一张方桌旁坐下,自己从书架上拿出几本册子,翻了翻确认是自己想找的,拿着册子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元泽认得这几本册子,他指着册子对罗凯说道:“兄弟你看,嘉佑年间父亲所奏万言书的底稿资料,当时父亲将如今朝廷的税法,役法,用兵等问题整理成册归纳汇总,都列入到这几本册子之中。”
罗凯挠挠头,王安石不会让自己把这几本册子都先读一遍吧?王安石见罗凯那表情,摇头一笑:“你啊,就是没你哥哥刻苦,这些都是你哥哥帮我一起查阅资料,搜集汇编。”罗凯抱拳拱手对元泽笑道:“佩服,佩服,我就说嘛,要是我哥哥能做我幕府就好了。”王安石一边打开册子,找找具体要给罗凯讲的资料,头也不抬的问道:“你需要幕府?朝廷没有给你指派吗?”罗凯摇摇头:“我也不想让朝廷指派的,我怕他们指手画脚,我倒做不成事?!”
王安石抬起眼皮看看罗凯,这小子跟一般人不一样,他要幕府纯粹是讲师,未必需要其他人的意见。王安石忽然想到一个人:“嗳?你若是自己出了薪酬,也不一定用朝廷的人,你要想做事有些门客也是正常,自己找个先生,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王安石推荐的人,学问应该是没问题的,只要不是王安石自己就行,罗凯好奇的问道:“爹爹说的是谁啊?”
王安石的众多学生之中,有一名庆历年间的进士,学士渊博但仕途却不顺,朝廷虽然广纳贤良打开科举之门,科举取士的数目大增。每次开科平均取得进士名的有三百六十多人,这些人中有的有些关系背景的便仕途顺利,或者的确有惊人才学让皇上看上,有的依附当权确都有好的仕途。但还有一些人,即使考取了进士,也是默默无闻。
王安石想给罗凯推荐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此人叫侯书献,如今是王安石女婿吴安持的幕府,但也是苦于多年抱负无法施展,已经递了辞呈。好酒也怕巷子深,王安石倒是很看好侯书献的品行和学识,但此人就是一个专心研究学问的人,总和王安石探讨农田水利建设的重要性。可眼下王安石自己也没什么权,自己看好的女婿倒是都水使者,但是一直没有什么作为。
王安石总觉得,自己儿子就是比女婿好,尤其罗凯这小子敢想敢干,若是将来这小子能成事,必定需要侯书献这样的人。于是对罗凯说道:“此人姓侯名书献,字景仁,是抚州人。”
听父亲一说。元泽不由羡慕的说道:“爹爹可真是舍得,原先不是还想要这侯老先生做爹爹的幕府吗?”
罗凯听元泽这么说,就知道这个人必定是王安石欣赏的,可是听元泽叫侯老,心说这人得有多大年岁?自己常年在外,要是爹爹给推荐个,年迈体衰的,自己还不得天天供起来。不过罗凯还是表现出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答应了下来:多谢爹爹的爱护,咱们先说这朱县令派的上差吧,之前哥哥跟我说过一些,朝廷如此狂征暴敛,那日子久了肯定会出问题。再有,这劳役又是如何个说法?怎么百姓交了税官府还要指派人做差役呢?”
王安石对罗凯和元泽说道:“咱这差役法承袭五代名目繁多,罗凯说的对,百姓交了税按理说已经完成了劳役,但这官府却借助差役法不论是否需要,任意差使百姓.从衙前、里长、壮丁到仓库,巡视,催逼税务等处处抓差来办。百姓是即交税还要服役,苦不堪言。”
罗凯兄弟二人一边听一边点头,却听王安石接着说道:“若说这税,也未必是朝廷狂征暴敛,朝廷国库空虚。有的时候,朝廷征一分税到州上就变成两分,到府上就成了四分,这要是到了县里,再被那些贪官加一成,那就比朝廷要征的多了很多。还有些贪官勾结当地大户,兼并百姓土地,就说朝廷查罗凯的晋香府,我倒是觉得是件好事。”
这怎么成了好事,爹爹这胳膊肘可是朝外拐。罗凯不禁疑惑起来,刚要问个明白,赵伯就进来禀报,有位姓陈的员外来找罗凯公子。罗凯不由的想道;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该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了吧。
王安石父子三人正说在兴头上,听老家人赵伯禀报陈员外來府上找罗凯,王安石看看罗凯和元泽,这会儿才发现两人起了同音的名字还真是麻烦,元泽见父亲看自己,就用手指着罗凯对父亲说道:“喏,肯定是來找我兄弟的,这陈员外就是我刚刚跟您提起的那个,被派了上差,差点倾家荡产的那个人,现在找到府上,不知道是不是來还我兄弟银两的呢。”
罗凯听罢,站起身來对父亲说道:“父亲,这陈员外手中有一帐簿,上面写着县内各户所欠的税款,今日他不來我倒还会去找他呢。”
王安石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