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皇宫的街道上,早已经被两黄旗的侍卫,堵得严严实实。
这时,近百把火炬,将街道照得通明,为首一员黄甲章京,看见远处有大群人过来,顿时将刀一拔,厉声喝道:“朝廷宵禁,什么人!”
对面一众人从黑暗中走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却不曾停下。
不多时,为首一身穿黑色龙袍,头顶碗帽,插着花翎,胸前大串朝珠的身影,一手撩下摆,一手举高举黄绢,领着一大群身穿黑色官袍或是各色衣甲的八旗贵族,向他们逼来。
堵在街道上,搜查逆臣的士卒,见此不禁一阵骚动,那黄甲章京正要再喝令,忽然那高举黄绢之人,正是济尔哈朗,他大声喝道:“皇上旨意在此,摄政王坠马而亡,令本王和八旗王公进宫,商讨亲政事宜!”
多尔滚身死的消息,普通的旗兵尚不得知,士卒们被这一句话,惊得呆若木鸡,不由自主的后退,将询问的目光,投降领头的章京,看他如何实示下。
黄甲章京也是不知所措,他得到了多尔滚坠亡的消息,本就内心惶惶,而摄政王府传来的命令,是让他紧守街道,搜查逆臣,防止逆贼袭击皇宫,可现在来人都是八旗贵族,郑亲王济尔哈朗更是举着皇上诏书,他一个甲喇章京,哪里敢做什么决断。
正在群中有一个声音道:“多颇罗,你是听皇上的,还是听摄政王府的,你要违抗皇上旨意吗?”
说话的是索尼,他认识眼前的黄甲章京,乃是费英东的孙子,他的叔叔图赖,乃是两黄旗中,豪格的铁杆支持者之一,死后甚至被谭泰毁了陵墓。
多颇罗等人为了前程,则并未与多尔滚做对,是两黄旗中,依附于多尔滚或者立场比较中立的人。
多颇罗听闻索尼之语,沉默以对,而济尔哈朗见此情形,高举手中诏书,朗声喝道:“多尔滚坠马而亡,皇上亲政诏书在此,两黄旗乃皇上亲军,谁敢阻拦本王?”
说完,济尔哈朗就往宫门处走,一众八旗贵族,立刻相随,但当值的黄甲兵,没有主将的命令,却不敢放行,纷纷端起了长枪,枪头对准众人,进行阻拦。
多颇罗见此,忙大喝一声,“闪开!”
济尔哈朗是亲王,又有福临诏书,两黄旗原本就是拥护皇太极一系,加上多尔滚已死,多颇罗最终选择了放行。
黄甲兵们,立刻退开一条通道,济尔哈朗高举诏书,引着一群八旗贵族,向一条街道之外的皇宫进发。
黑漆漆的街道上,一阵碎乱的脚步声,谁也没有说话。
多尔滚坠马而亡,两白旗群龙无首,没有了能镇住场面的人物,他们胜算很大,但是就怕两白旗狗急跳墙。
眼下这次夺权的胜败,还不得而知,关键是两白旗愿不愿放权,若是事成,大清国就能改变国策,谋求划江而治,满人的江山就能得以保全,济尔哈朗和随行的八旗王公,也能因此获得利益,而要是失败,大清必然发声内讧,大清国定会一片狼藉。
这时众人在街道上急走,不多时就来到宫门前,而眼前的场景,足以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宫门前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火炬,三千多白甲兵,排成数列,已然严阵以待。
“王爷怎么办?”有人焦急问道。
济尔哈朗脸上肌肉扯动,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奋力一搏,要不然他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多尔滚已死,皇上亲政诏书在此,你们还不闪开!”济尔哈朗大声怒吼。
宫门前的广场,三千正白的旗丁,打着火炬,根本不为所动。
这时,白甲兵中,一将打马而出,来到队伍前面,满脸狰狞的怒吼道:“济尔哈朗,你戴罪之身,竟敢鼓动八旗王公作乱,给我拿下!”
何洛会大声怒吼,可是平时听话的手下,此时却有些犹豫,没有人上前。
对面是郑亲王济尔哈朗,还有近百名八旗王公,他们手中还有圣旨,白甲兵们并不敢贸然出手,其中牛录道:“固山,郑王手中有皇上旨意!”
“啪!”何洛会大怒,甩了属下一个响亮的耳光,怒吼道:“假的,皇上在宫中,岂会给他们下旨。听本将命令,将他们都给我拿下!”
除了多尔滚,济尔哈朗没有怕过任何人,他不惧三千白甲兵,直接走上前,展开诏书,高举过顶,冷声厉喝:“多尔滚坠亡,国事无主,理应皇上亲政。何洛会你这个狗奴才,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看看,诏书是真是假。今天你阻拦本王,是要谋反,软禁皇上吗?”
诏书上写的分明,盖了福临的大印,不过认识字的八旗兵并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一脸茫然。
“假的,本将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何洛会厉声大喝。
这时,身后城楼上,却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穿黄袍的身影出现的城头,紧接着,含着愤怒,又带着一丝稚气的声音响起,“何洛会,你说朕的诏书是假的?”
这话一出,何洛会一个激灵,城下白甲兵们顿时大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多尔滚在时,两百旗自然是听多尔滚的,可是多尔滚死了,他们该听谁的呢?
济尔哈朗等人看见宫城上的福临,脸上大喜,当即率领众人行礼,高呼万岁,而何洛会则脸色阴沉,不知该如何是好,显然他的威望,还不足以能够做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步。
何洛会扭头看向城头,看见福临身边的岳乐,心中恼怒,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