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苏州城中一片漆黑,百姓们人心惶惶,天未黑就禁闭屋门,城中寂静,只有府衙大牢里,不时传出非人的惨叫声。
秋雨哗哗的下着,水门处,值哨的清兵穿着蓑衣屹立不动,城门楼子里,昏黄的油灯闪烁,窗户纸上印着一个个黑影,正聚集在一起,不时传出一阵欢笑和骂声。
苏州城北,水门外的水道上,一只船队缓慢的开过来。
赵铭和胡为宗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站在船头,船舱内好汉们,身体贴着舱壁,手中握紧兵器,一个个抬头,目光盯着头顶甲板,似乎能将木板看穿。
“什么人?”水门上,值哨的清军发现移动的船队,忽然大喝。
城门楼子里赌钱的清兵,听见动静,立刻拿着兵器涌了出来。
船队使到城池下,赵铭手按着刀柄,大声回道:“自己人,我们是运粮的!雨太大了,兄弟们快把城门打开,让我们入城!”
城上一名把总皱眉,借着火光,看见下面的大船,“可有凭证?”
赵铭大声道:“自然有!粮食都快打湿了,快点开门!”
说完赵铭一挥手,士卒递来一份文书,城头垂下吊兰,将东西拉上去,把总接过,退到城楼下打开油布看了看。
文书并没有问题,是李元胤搞来的,货真价实。
清军四处征收粮食,屯于苏州,准备供给多铎大军,赵铭手续正规,把总并不怀疑,不过他没有开城的权利,于是忙对一人道:“你速去通知大帅!”
赵铭说要运粮入城,守卫水门的清军士卒拿不定主意,为首把总连忙吩咐一人前去禀报,然后对城下喊道:“兄弟们等一等!”
赵铭大声回道:“无妨!”他心头却十分紧张,船舱内挤满的士卒,更加是大气不敢出。
这次冒险,孤军深入,搞不好就成了清军的囊中之物。
这时一名清兵急忙离开,小跑着前去汇报,他人走的街道上,忽然一个黑影从巷子里闪出,将士卒拖进了黑处。
不多时,一队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清军开了过来。
为首把总看见过来的人马,微微一愣,隔着老远,问道:“哪部分的?”
“是我,李元胤!”穿着盔甲的李元胤,按着刀,沉着脸走了过来。
驻守水门的正是李部士卒,把总见李元胤过来,心中疑惑,大帅不是解了他兵权,让他闭门思过吗?不过他还是急忙下了城楼,前来迎接。
“少将军这是!”把总忙抱拳陪笑。
李元胤挥手道:“父帅听说粮食到了,让我过来看看!”说着他扫视水门外一眼,对把总道:“把门打开吧!”
把总忙点头躬身,正要下令,忽又问道:“少将军可带来手令!”
“大胆,我还要手令吗?”李元胤大怒,一巴掌将把总抽了个踉跄。
“少将军怎么打人!”把总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
“打你,我还要杀了你呢,粮食打湿,你赔得起么!”李元胤一摆手,上来十多个士卒,拿着长矛将把总逼到了墙角。
水门的清军懵逼了,自家少将军怎么呢?
把总知道不对,却什么也不敢说。
李元胤遂即一挥手,“开门!”
把总的属下不动,李元胤的属下,哗啦啦上前,转动绞盘,水门立刻被拉了起来,然后迅速接管水门防务。
船只的桅杆早已放倒,船夫撑着竹竿,将船只划进水门,靠上城内码头,船上的胡为宗下令:“上岸。”
货船缓缓驶来,进入城中,舱门打开,五百壮士鱼贯而出,迅速列队,赵铭走过来,与李元胤热切的握手,然后环视一张张斗笠下彪悍的面孔,没有多说什么:“弟兄们,成事就在今晚,动手!”
李元胤道:“城中清兵众多,擒贼先擒王,不然城中清兵调动起来,事情必然失败!”
赵铭道:“那胡兄弟随你去攻打州府衙门,擒拿尼堪,我去劝劝李将军!”
……
五百壮士,加上李元胤一百多属下,共计六百人,分城两股向城内开去。
李部士卒打扮的壮士们,排列成队,走在街道上,路上遇见个把巡哨的衙役,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过问。
“李将军的人要开到哪儿去?”一名老衙役喃喃自语道。
旁边一人道:“最近太湖上闹得厉害,人马调动频繁的很,这大半夜的调兵,怕是哪里又被袭击了。”
“不对头啊,城外吃紧,咋往里面走!”又一人道。
老衙役忽然脸色一变,“不好,快回家里去!”
~~~~~~
天空下着雨,街道上一片寂静,街道上没有人,清军巡逻队也没有踪迹,偶有人上前询问,也被一刀抹了脖子。
苏州是大城,又有数千清军和清贝勒尼堪坐镇,谁也没想到义军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摸进苏州城。
义军虽然进城,不过情况却并不乐观,李元胤和胡为宗带着四百多人直奔州府衙门,赵铭则带着近二百人,负责去解决城中驻军,逼迫李成栋反正。
最近李成栋诸事不顺,先是贝子屯齐在他眼皮底下被杀,博洛让他戴罪立功,围剿太湖义军,可是他又随水师一起,遭了埋伏,损失了数百精兵。
连续的失败,使得尼堪对李成栋很有意见,从总兵撸到参将,而这还没完,估计用不了多久,还得继续往下撸。
~~~~~~
李成栋的府门外,守门的士卒,强打精神站直了身体。
这时秋雨渐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