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艘三桅炮船,由南航道跨过江心,进入北航道。
船身侧舷,斜着对着沙洲,底层重炮轰鸣,火炮依次开火,炮口猛然退入炮窗,同时pēn_shè出炮焰,腾起一团硝烟。
这些缴获自荷兰人的重炮,后座力极大,巨大的三桅炮船,也无法承受重炮齐齐开火。
若是几十门火炮同时发射,产生的震动,足以让战船解体。
因此在海战中,两船对射,或是战船轰击陆地时,侧舷的火炮都是依次开火。
一瞬间,五艘三桅炮船发出一连串“轰轰轰”的炮响,战船侧舷的烟团,从船首到船尾,一朵朵的炸开,硝烟遮蔽船身,挡住视线。
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之中,数十枚二十多斤重的炮弹,落在沙洲上,炮弹砸在滩头,无数泥土和碎石升上半空,然后如雨点般落下,在江水中溅起密密的白色水花。
一枚枚炮弹,急速射来,砸在炮台上,砖石碎裂,烟尘弥漫,笼罩炮台。
南岸,一片战马嘶鸣,相隔数里的距离,岸边隐蔽的清军看见明军重炮轰击,依然惊恐不已。
满达海毕竟没统领过水师,以为清军炮台上布置五六十门火炮,火炮数目已经足够多,可等明军火炮一开火,他才知道五六十门火炮,不过相当于两艘炮船一侧的火炮数目罢了。
在攻城战中,有五六十门重炮轰击城墙,可以算是大手笔,可在海战中,也就是一艘炮船的火炮数目。
相隔数里远,满达海依然能够感受到,沙洲和江面那边传来的地动山摇,心中不禁狂跳。
“令炮台还击!”满达海大声怒吼。
一轮炮击过后,明军炮船底层,炮手迅速用裹着湿棉布的棍子清膛,炮膛中传出水汽蒸发的丝丝声响。
紧接着,装填手填入发射药包,铁弹装填后,清膛手用棍子压实,炮手们便合力将大炮复位,炮口伸出炮窗。
此时,沙洲炮台上,却是满地的狼藉,石块和土袋垒起的炮台,不少地方被炮弹掀起,炮架上的火炮落在地上,压住清军士卒的双腿,士卒发出凄厉的惨嚎。
炮台上烟尘滚滚,视线不清,到处都是惨嘶呼救,红顶斗笠下满脸硝烟的祖泽润,大声怒吼,“把尸体挪开,发炮还击!”
烟尘中人影跑动,清军士卒将伏在炮身上的尸体脱开,军官大声怒吼着挥手,“瞄准敌船,打!”
“轰轰轰”炮台上突然爆出震耳欲聋的炮声,浓浓的白烟覆盖了炮台,各门火炮往后一退,十多斤的铁弹冲出炮口砸向明军船队,炮弹落入江中,溅起一道道的水柱。
南岸,满达海牙齿咬碎,因为距离太远,加之明军战船处于运动之中,五十多枚炮弹多数落入江水中,尽然只有一两枚命中明军战船。
就在炮弹落在明军战船周围,溅起一道道冲天而起的水柱时,明军侧舷火炮,再次轰鸣。
此时,随着距离拉近,十八磅炮也进入有效射程之内,只见明军炮船侧舷,从最底层的重炮开始pēn_shè炮焰,腾起白烟,火炮从前至后,依次退入炮窗,等底层甲板火炮放完,中层甲板火炮也依次开始,最后是上层甲板。
三层舰炮依次轰鸣,打出了第一轮炮击时,三倍的炮弹。
一瞬间,沙洲炮台遭受近一百五十枚炮弹的轰击,铁弹密集如同冰雹,清军炮台立时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一连串的巨响响起,那是铁弹撞击的巨轰隆声,整个沙洲都剧烈抖动起来。
这等于是五艘炮舰,集火轰击一艘战船,若是战船遭受如此猛烈的炮击,多半已经化作一片浮木,在江中飘散,可是炮台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却不会沉没,总有人活下来。
祖泽润鲜血糊面,站在烟尘滚滚的炮台上,视线不清,身边到处都是呼救和惨嘶,还有精神崩溃的士卒,口中发出的绝望尖叫。
“还击!快还击!”祖泽润大声怒吼,烟尘弥漫的炮台上,只有零星的炮焰闪烁,清军炮台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已经没什么战力。
南岸,清军众将满脸惊骇,“王爷,炮台快完了!”
看见明军三层舰炮发威,满清众将第一次见识到这样恐怖的力量。
此时,满达海才明白,为何福山、狼山、靖江三处炮台,会在一日之内全部失陷。
一百五十余门重炮齐射,就算是铜墙铁壁,也会似纸糊的一般被炮弹撕碎,何况只是石块和土堆垒起的炮台。
清军的炮台是按着此前明军水师的实力来修建,那时东海镇的炮舰还没形成战斗力,满清以当时明军水师的战力,以及满洲自己的水师战力作为参考,修建的炮台防御和火炮数目确实已经够了,但是他们没想到,明军水师居然发展到如此厉害。
自从第一次进入长江,引起满清对江防的重视后,赵铭虽在崇明驻军,却并未再次进入长江,甚至让水师故意示弱,让清军以为自己的江防已经足够防御明军水师。
赵铭这样迷惑清军,原意是等准备充足后,一战直接鼎定南京,可现在为了大局,东海水军不得不暴露出自己的实力。
第二轮炮击后,明军战船上,各层甲板的炮手,迅速进行着第三轮装填。
这时满达海猛然惊醒过来,青筋直跳的怒吼,“传令水师出击,直扑海寇战船,增援炮台,将海寇逼入南航道!”
明军旗舰上,赵铭正要下令,进行第三次齐射,王德顺却忽然惊呼道:“大帅,清狗水师冲过来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