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实的堂兄,名叫新履。屡就是鞋。
因为其出生那一日,正好赶上他祖父狠心咬牙买了一双新鞋。为了表示纪念,于是给孙儿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新履同样贫贱无姓,但是这名字,听起来比王老实的“石头”,要文雅得多了。
从小新履就不大看得起王老实,处处都要比他高上一头。
长大之后,新履务农有得,年年丰收,估计再有几年,就可以评上力田官了。而王老实呢,居然来咸阳当了卖酒的小贩。虽然能挣几个钱养家糊口,但是新履却更加看不起王老实了。
做小贩确实能挣钱,女子去青楼卖身还能挣钱呢。以清白之身,换来些许钱财,很光彩么?
新履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畅想起来。马车中的这位大人,出手阔绰,身份高贵,这一趟结束之后,自己能得到不少赏钱吧?
回到家乡之后,这些钱就够娶一房媳妇的了。
想到这里,新履看了看老板娘,咽了口吐沫。然后又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想:“哼,漂亮有什么用?一看就是水性杨花的妖女。到现在也没生出来个一儿半女的,养着她那不是浪费粮食吗?”
新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口问了一句王老实,关于槐谷子的事。
王老实听了之后,又惊又喜,说道:“槐大人,那是我的……是我的好友啊。我这酒肆,他占九成。”
新履一听这话,顿时哈哈大笑。心想:“还以为我这堂弟,到了咸阳之后,开了一家酒肆呢。原来……自己只占一成啊。这不是替别人做事吗?这和低贱的仆役有什么区别?这堂弟真是越混越没出息了。”
新履越想越得意,然后拽了拽马缰绳,谄媚的对马车中的人说道:“大人,打听到槐谷子的消息了。”
马车中的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很不客气的说道:“那就快走吧,别再啰啰嗦嗦,耽误本大人的时间。”
新履应了一声,然后问王老实:“槐谷子在什么地方?快带我们去见他。”
王老实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槐大人的庄子在城外。不如,你们先去我的酒肆等候,顺便喝一杯酒?我这就去请槐大人过来。”
马车中的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王老实松了口气,引着他们向酒肆走去。
新履低头想了一会,心里有些嘀咕:“怎么?堂弟也傍上了一位大人?看来他在这槐大人心中,颇有分量啊,居然能把人请来。不过……呵呵,不过与我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这一路上,马车中的大人,提到槐谷子的时候,言语之间都很是轻视。显而易见,他的身份,比槐谷子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自己作为这位大人的车夫,其身份自然也比堂弟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新履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定然是这样。这个槐大人名下居然有酒肆,可见也是个商贾。可能生意比较大,所以被人尊称一句‘大人’。一介商贾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新履想到这里,腰板越挺越直了。
等几个人到了酒肆之后,王老实就从店中叫来了一个伙计。
这伙计都是雇佣的商君别院中的匠户,算是自己人。王老实对那匠户说:“快去禀报槐大人,就说有南方故人来此。”
匠户应了一声,转身向商君别院跑去。跑了一段,又觉得不对,这个时间,大人应该刚刚下朝才对,应该去宫门方向迎接。
于是匠户急匆匆地向皇宫的方向赶去。
果然在半路上,遇到了李水。
李水倒背着手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小宦官乌交。
现在乌交算是李水的贴身跟班了,除了俸禄从宫中领,其他的事情,都在围着李水转。
大秦除了皇宫中的帝王嫔妃,也就李水能使用宦官了。
李水正在沉思如何帮助伏尧得到太子的位子。这个位子,不能来得太早,太早的话,容易引起其他公子的嫉恨。
但是也不能一直藏拙,免得嬴政选中了别人。所以,伏尧既要突出,又不能突出的令人忌惮……
李水正在沉思,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抬头一看,来人面熟,像是商君别院中的匠户。
匠户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人,有南方来的客人,自称是大人的故人。正在酒肆等候,盼望一见。”
李水听得很纳闷:“南方故人?楚国来的?”
他敲了敲脑袋,搜索了一些脑壳中的记忆。只可惜,脑袋里面残留的关于槐谷子的记忆,实在是太少了。关于楚国,李水只能想起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算了,不管了。多半是听说我在咸阳混的风生水起,来投奔我的。我就多听少说,尽量不要露馅。送他些金银,给他安排个活计。我在这里无依无靠的,槐谷子的故人,也算是我半个亲戚嘛。”
李水想到这里,就兴冲冲的朝酒肆走去了。
酒肆那边,王老实正在请马车中的大人下车。
那大人先伸出来了一只脚。王老实看了一眼,就有点懵:是一只木脚。
这木脚点在地上,随后,又伸出来了另一只脚,同样也是木脚。
王老实头皮发麻:“不会是木头妖怪吧?”
好在这位大人很快就完全钻了出来,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只是双足丢失,于是装上了木脚。
这位大人显然站立不稳,需要住着一根拐杖。
王老实看得出神,新履则低声怒道:“堂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