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休伤我兄弟性命!“
邓龙野失利落马,官军中满宁及几个亲养司的侍卫立刻抢上前去。张国兴见状哈哈大笑,倒也不阻拦,兜马退后几步,由着满宁等七手八脚将邓龙野背回阵去。
邓龙野到了赵当世面前,却苏醒过来,随即满脸通红,抽出腰刀立刻就要自刎。满宁赶忙将他抱住,苦苦相劝。
“龙野给我军抹黑了,愧存世间!”
赵当世厉声道:“你的命是亲养司的,生死由不得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败了便败了,往后有机会,再找回来就是!”
周文赫也上来一把将他扭住道:“主公军令,要你留着命,你可听到了?”
邓龙野羞惭满面,点头道:“听到了。”但随即扑通下跪,“但属下请辞司中指挥一职!”
“准了!”赵当世面无表情,“尽快归队!”
张国兴既胜,西营那边立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欢庆声。陈洪范看着在数百步外来回驰骋,夸显卖弄着的的张国兴,说道:“贼渠剽悍,本待拿了他先拔头筹,结果反被他将了一军,唉,晦气、晦气!”进而道,“贤弟部下那将看着也颇骁勇,我看咱们军中已无手段出其右者了。”
赵当世点点头没说话。亲养司中几乎没有身手胜过邓龙野的人,负责指挥战兵的军将亦不可能派上去单挑,陈洪范说的是,今日这一阵,算是赵营输了。
时天色已暗,赵当世没有下达其他指令,与陈洪范退回鳝鱼河口驻扎。本待休息一夜,明日会合了后续前来的飞捷左营再向烟袋沟的西营驻地进攻。不意飞捷左营尚未到,夜半时分,突然传来马元利、张国兴连夜拔营退却的消息。
“献贼狡诈,知我军意图,三十六计走为上!黑夜凶险,在这山峦中不好追击!”陈洪范扼腕叹息道。
赵当世则道:“张献忠用兵极善于机动,常常在官军散时聚力猛击、聚时又提前撤离。官军屡屡打空,自是疲于奔命。”并道,“不过献贼日间涨了气势,在烟袋沟又有地利优势,不应当这么着急便走。”
“贤弟之意是?”
“小弟猜想,或许献贼围攻房县有了进展,马、张才要尽快赶去会合。”
“房县破了?”
“这倒未必,房县若破了,以张献忠与罗汝才之力,完全可以掉过头来与咱们打一下,马、张据守现有阵地,不会遽走。”赵当世分析道,“最可能的情况,房县将下未下,献贼还需添兵助力。”
“那这寺坪乡?”
“对张献忠而言无关大局,寺坪乡与房县之间尚有青峰镇可守,马元利与张国兴退到那里,可与王尚礼部相合。既能联手抗击我军,也能就近支援房县。”
陈洪范皱起眉头道:“这么一来,岂不是更不利于我军进攻了?”
“正是。张献忠非比寻常寇匪,会用兵,随机应变能力极强,马元利一缩回去,我军再打青峰镇,可比打烟袋沟难多了。”
陈洪范面有难色道:“若如此,倒不如咱们先退回盛康镇再说。我军粮草不多,再去青峰镇与后方补给相隔过远,存有隐患。”话里行间,已有畏葸不前的意思。
赵当世说道:“后方粮线有我军韩衮部游弋保护,倒不足为虑。而且谅当前兵士们随身携带的粮食,再坚持个五六日不成问题。”
陈洪范救回了自己的两名爱将,也和西营照过面,自忖出战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其实不愿意再冒险更进一步了。赵当世也瞧出他的顾虑,毕竟还要与他搞好关系,亦不想迫之太甚坏了双方交情,况且那二千余名昌平兵的战力之弱有目共睹,实在靠不住,于是想了想,给陈洪范一个台阶下,拱手道:“不过韩衮毕竟经验尚浅,未必能压稳了后方。小弟斗胆请愿,劳烦兄长坐镇后方。有兄长在,小弟始无忧矣!”
这话正中陈洪范下怀,要不是还顾及着面子,他几乎今夜就要撤回盛康镇。这当口当然不会拒绝,义正词严道:“贤弟嘱托,为兄哪能推辞!贤弟放心,有愚兄在,你尽管向前奋勇杀贼,愚兄在后面等着看你破敌大捷!”
陈洪范虽意兴阑珊,赵当世却不想就此打住,一来他是郧襄总兵,与职责镇守襄阳的客兵陈洪范不一样,郧阳府也在保护范围之内,要是兵临城下了还退走,到头来免不了受郧阳方面的官员弹劾。二来却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与西营交交手,探探虚实。
次日清晨,陈洪范一刻也不多留,带着兵坚决回盛康镇去了。践别前还握着赵当世的手,要他见机行事,一有不对切勿恋战,赶紧回盛康镇有他接应。赵当世自是满口答应。前脚刚送走陈洪范,后脚韩衮的飞捷左营就到了。
韩衮部路上与陈洪范部擦肩而过,那时心中还奇怪,以为前方有变,但与赵当世简单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哂笑不已。
待率军到烟袋沟,此处早已贼去营空,赵营兵马继续向西北行,在三官庙打散了一小股侦查的西营分队,再由三官庙北上,意欲通过扒石崖侧的山谷。扒石崖的山谷是进入青峰镇地界的重要隘口,不出意料,马元利早已派白文选、冯双礼等守在那里。侯大贵带兵攻了两次,都给凭高据险的西营兵打了回来,还要再攻,给赵当世制止了。
根据赵当世亲自观察估计,真要硬打下扒石崖至少需得五日,且损失必大。但想摇摇欲坠的房县县城,五日光景是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与侯大贵、韩衮商议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