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北堂澈赶去北苑山庄时,已近第二日卯时。
数日前,因太后的突兀参与,定国将军府一事暂且告一段落,宁折也就落得一身清净。
许是被抹去记忆的后遗之症,宁折这些日子头越发的疼了起来,因此北堂澈也就把他送入了这北苑山庄之中。
北苑山庄是皇家避暑之地,处于长安城的一隅,甚是清凉幽静,了无人迹,正可谓云外花为障,风前叶点阶。
可等到北堂澈匆匆来到此地时,却发现山庄的门前已然有新印上的马蹄印。
“不好,阿折有难。”北堂澈暗道不妙,于是赶忙持剑推门而入。
若有熟人在此,定是没有见过北堂澈如此慌张匆忙的模样。
只是他看着眼前依旧干净整洁的山庄,并没有一丝打斗留下了的痕迹,可是宁折早已不见踪影。
虽不知宫里的那些人是如何寻得此处,但看样子许是宁折早已离开,因此母后派来的人无功而返。
思念到此,北堂澈心中略有宽慰,只是事关阿折,他还是得回宫看一看。
只是他不知晓,半炷香前。
“贼人宁折可在此地!!”
“贼人宁折,束手就擒,随我等入宫,面见太后娘娘!”
几道尖锐的嗓音划破了这个刚刚破晓,迎来第一束光的北苑山庄。紧接着原本静谧平和的山中小院里纷沓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踢踢踏踏,扰的宁折于梦中苏醒。
于是他了然一笑,起身更衣,不紧不慢走出房门,面对手持武器的几个黑衣人却依旧冷静如常:“尔等何人?”
“你这厮...”一个年纪尚小的黑衣人指着宁折便骂骂咧咧道,暗道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少年,他们又何苦半夜不睡觉前来寻人,还跑累死了三匹马,才找到了他的踪迹。
“不可无礼”为首的黑衣人扬声打断了他的话,随后递上太后的令牌,客客气气道:“我等奉太后懿旨,前来带宁公子回宫一叙。不知宁公子可方便随我等走一遭?”
宁折虽知此一趟凶多吉少,可却反常的没有辩驳反抗,只是看了那位出言不逊的黑衣人一眼,欠身应道:“如此便有劳各位了。诸位请带路吧”
确认了万事俱备,约莫盏茶的功夫,原本祥和静谧的山道上就传来了数道马蹄声。
不多时便入了深宫后院,虽是凌晨,可太后殿前却冷冷清清,竟无一人守候,几个黑衣人忙赶低头交头接耳,有些踌躇是否该前通报太后一声,却见宁折也不回,径自走向了太后的寝殿。
敲了敲门,半晌后殿门半掩,一道清冽的少女之声响起:“来者何人?”
宁折欠身行了一礼,淡淡道:“草民宁折,拜见太后。”
半蓝回行一礼,将宁折请入殿中。可心中却是一片苦楚,果然主上还是没有赶得上时候,这一番,皇宫怕是要出了大事。
而那为首的黑衣人见状,瞥了一眼宁折,抿嘴笑笑,既人已送到,那边不用复命,因此也就转身回去。
这一路而来宁折已是深思熟虑,明了太后此番召见的目的,也明白此番太后怕是容不下他,然而他却上前双膝跪下,深深叩首,“草民宁折参加太后娘娘。”
坐于榻上的太后拿了一柄玉如意在手上把玩,没有叫他起身,漫不经心的问,“宁折宁折,倒应宁折不屈。怎如此卑躬屈膝,莫非是惧怕哀家?”
宁折低声恭谨道,“蒙太后娘娘抬举,草民不敢推诿;只是宁折一名受之父母,草民自不敢当宁折不屈。”
太后哼笑一声,“为何要如此对付定国将军府?又有何人暗中助你?”说罢身子忽然逼近,冷声问,“景柯,他在哪里?”
“草民敢问太后娘娘,若草民如实回答,可否放草民一条生路?”
太后不置可否,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仍是没有叫他起身的意思,“你认为哀家会如何处置你?”
宁折依旧低着头,看似惴惴不安,然而内心却一片清明:“是生是死,皆凭娘娘做主。”
太后闻言,将身靠在床沿软被上,淡淡道,“回答哀家的问题。”
“草民全凭一己之力,并无帮手。至于景柯,已然身死,被草民扔入寺庙的火坛中,只为将他挫骨扬灰。”宁折淡淡道,却是无一句实言。
太后美眸轻佻,沉声问道:“满口胡言,看来你是诚心与哀家作对了?”
“草民并未撒谎。”
“那你姑且说说,是哪坐寺庙,竟烧的了堂堂定国将军之子?”太后怒道,已然是满脸不耐之色。
宁折微微抬头,目光平视前方,轻声道,“正在长安天竺寺。那儿远山遥岑,平阔静湖,湿寒疏林,清逸明净,纤尘不染。”顿了顿,又道:“那里风景着实优美,太后娘娘可派人前去求证;这时为时不晚,一骨半骸定是可以找到。”
太后闻言眯眼望他,愈发仔细盯着他的脸,半晌才道:“半蓝,你去那天竺寺询证。”
“是。”半蓝心中一喜,领命退下。
无论是否有那骨骸,自己却都有了保宁折的方法。
宁折依旧平淡不惊,跪在地上,虽双膝被汉白玉地面硌得发涩,如跪针毡,却依旧面色淡淡,毫无紧张。
“来人,将他压入大牢,听候发问。”太后一抬手,扬声道。
......
一日下来,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宁折躺在大牢的床上,想着阴晴不定的太后,不可知的将来,不觉莫名有了种前路凄迷的彷徨。
想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