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面是路途中能长期保存的不多的熟食种类。
虽然不加糖的话本身口味也不怎么样,但是拿热水冲泡好的糊糊,比起其它食物口感还算是好的。
袁家的食物是每人一片肉干,一碗糊糊,一块干硬的胡饼。
罐子里的糊糊,散发着原麦的香味。
“他不要俺要,给俺吃。”
一双脏兮兮的爪子伸过来,就要去抓陶氏手里的罐子。
陶氏被突然伸过来的这双手惊吓到,手里的罐子脱手,眼瞅着就落到两个人身上。
袁弘德拉了陶氏一把,旁边梁氏也眼疾手快,扯了顾重阳一把,把他拉着退后,罐子擦着他的小腿落到他的脚边。
罐子壁厚,脚下又是一片松软湿润的土地,罐子并没有摔碎,只是里头的糊糊撒出来一些,溅出来一点在他裤脚上。
袁明珠看着呆若木鸡的顾重阳,觉得他跟往日判若两人。
当初他们打赌的时候,磕掉了门牙,顾重阳身手都比刚刚敏捷。
还有上次,她丢出去的银子都快落到地上了,顾重阳手一抄就抄到了手里。
若是不是面前的人被人掉包了,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在藏拙。
藏给谁看?
袁明珠把目光调向那双脏手的主人。
那人正龇着一口烟黄的牙:“唉唉,”叫唤着。
他的一只手正被袁弘德踩在脚底下。
任何牵扯到陶氏的事情,袁弘德都会失去耐性,他这会只想把这个人和顾家的孩子一起丢出去。
刚出锅的糊糊,要是倾倒出来,陶氏或者袁家的孩子肯定会有一个被烫伤。
无论是陶氏被烫伤,还是顾家的孩子烫伤了陶氏愧疚难过,都让他恼火。
这边的骚动,惊动了护送的军士,“怎么回事?干什么呢?”军士喝问道。
袁弘德不想惹麻烦,把那人的手送开,他一溜烟跑开了。
杜氏已经把罐子捡起来了,看了看并没有摔破,里头的糊糊还剩下一下。
袁明珠把罐子接过去,递给顾重阳:“拿走。”
顾重阳接了过去,走回他娘那边。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大家走了一天的路,累得顾不上其它事。
有些人脚上磨出了水泡,比如梁氏。
袁弘德给袁伯驹拿了一根针:“给她把脚上的泡挑破,不然明天就走不了路了。”
袁明珠拿着药粉一并递给他。
袁伯驹给梁氏挑破水泡,梁氏疼得嘶嘶叫。
袁伯驹愧疚道:“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不知是不是营地的火堆映的,梁氏的脸红彤彤的。
“不苦,”声如蚊呐。
这一下,连袁伯驹的脸也变红了。
袁仲驹本来坐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们的模样,悄悄的站起来走开了,坐在营地边的阴影里,看不起表情。
明日一早就得早早起来收拾拔营,不然就走不到下一个宿营地了,而且休息不好的话也没有体力支撑一天的行程。
袁弘德让大家赶紧睡觉,积攒体力。
虽然营地里有军士守夜,但是袁弘德也不会把一家人的安全和财物依赖别人来保护。
安排了家里的男丁们一人半夜守夜。
半夜的时候,袁明珠迷迷糊糊的听到耳边有人小声的说话。
只是她这个年龄,打雷都不会醒,陶氏拍拍她,“没事,接着睡,”她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袁明珠睁开眼,觉得自己还是在五柳村呢,因为她看到了吴二妞站在她二哥旁边。
一定是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袁明珠又把眼睛闭上,然后再睁开。
吴二妞并没有消失,还在。
“二妞姐?”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陶氏给她擦着脸,“不能再喊二妞姐了,得喊二嫂。”
二妞听了,红着脸低下头。
吃早饭的时候,袁明珠才从姐姐口中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吴正仁家哥哥弟弟都是一丘之貉,他们家迁徙就等于净身出户,除了一家人的衣物,口粮都给得很少,更别提银钱了。
吴正仁只能从领来的川资中拿出来一些,补偿给袁家。
不过当时因为吴正良生的那一出幺蛾子,使得他们一家也差点受了连累,只能拿出一些银钱,才逃脱了被送到押送那边的命运。
等他们那边事情平息下来,袁家都已经走了。
即使袁家不走,剩下的银子和粮食也不能再给出去,这些钱粮都不足以支撑一家人到收获明年的庄稼。
袁明珠啃着僵硬的肉干,看着跟曾祖父蹲在一起说话的吴正仁,含糊不清的问袁珍珠:“她爹娘就把她给送来了?”
袁珍珠点点头,“父女俩走了半夜,吴二叔还得留在这里等他们家其他人。”
吴正仁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一家子人就这么一个正直的人。
袁明珠匆匆吃了饭,走到她曾祖父跟前,就看到她二哥正跟吴二妞一起给他岳父行礼,辞别亲人。
一家人都准备走了,只有袁仲驹在后头磨磨蹭蹭。
袁明珠把自己的那个银锭子悄悄塞给她二哥。
袁仲驹的脸腾的红了。
他感激岳父把二妞嫁给他,知道吴家处境艰难,想把他的那块银子拿去接济岳父家,没想到被小妹看穿了。
袁明珠推了他一把,跑回牛车去了。
袁明珠坐在牛车上,看到袁仲驹跟吴二叔推推搡搡的说了一会话,就跑回来追上他们。
再次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吴二妞凑在袁明珠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