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袁珍珠的话,窑洞里像是爆了豆子一般。
祭祀日那天的事大家还心有余悸呢,那么冷的天那么多人掉到河里,还有人因为慌乱被踩伤了。
不仅是本村,外村来看热闹的也受到连累。
“我说呢,今年这雨连着不停的下,你看看才晴几天,这天又阴成这样,原来是他们家在闹鬼。”小满气愤的说。
小满是所以人里最恨吴正良一家的,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祭祀日就是为了祈求一年风调雨顺,如果祭祀过后风不调雨也不顺,就代表着肯定是有人对神灵不敬。
若是找不着这罪魁祸首倒还罢了,找到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
不仅当日受伤的人会找吴正良家的麻烦,全村人都不会放过他们。
靠天吃饭的老农们,就执着地里多打二斗粮食让一家人能衣食宽裕。
如今正是地里的庄稼需要大太阳上粮食的季节,不说总是下雨,地里都涝了,就是总阴着天庄稼就别想高产了。
小满从炕上下来就要往外走,她急着把这事跟全村人都说说。
袁明珠拽住她:“小满姐姐,这事现在不能说啊。”
小满以为她是怕把她给泄露出去。
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俺一口唾沫一个钉,肯定不会说是你说的。”
“我不是怕你把我说出去,现在说了杨家就不会娶吴大妞了,得等杨家把吴大妞娶回去咱们再说,到时候杨家又不能退货了,恶心死他们。”
小满坐回去,觉得是这么个理,得把吴大妞嫁到杨家去,让杨家也跟着吃个教训。
舒一口气笑道:“是这么个理,那就再等等吧!”
好像心中的浊气一下子都散尽。
他杨家爱娶谁娶谁,最好是娶个搅家不贤的,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想了想又击掌道:“六月十五平安贡,七月十五定旱涝,八月十五定穷富,等咱们走的时候也就七月快过完马上进八月了,基本上也就能看出地里庄稼长成啥样了,
到那时候咱们再说,我估摸着村里人知道了能吃了他们家。”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爱恨只一念之间,小满当日为了杨家学活计的那个劲头,跟今日卯足了劲让杨家好看的劲头一样。
袁明珠扇完阴风点过鬼火,坐在炕上小口小口的喝着绿豆汤。
一瞬间又恢复她乖巧小可耐的形象。
杨得志跟吴大妞私会被抓个正着。
对方要是个妇人,孙家的人倒是能薅着头发扇着耳光打骂一下,奈何对方是个小姑娘家,实在不好下手打。
吴大妞打不得,杨得志就只能代替她受过了,被孙二年拎着领子教训了一顿。
本来打都打了,杨家若是忍了这口气,两家说不定婚事还能接着往下进行。
杨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从小就没舍得动过一个指头。
本来老丈人打女婿天经地义的事,到他们家这儿就行不通了,杨母见儿子被打,哭着嚎着扑上来。
把孙二年挠成一朵花,一朵蔫不溜秋的小雏菊,迎风绽放。
孙家的亲事黄了,杨母又拗不过儿子,只能用一张大被遮羞,把吴大妞娶了家去。
两家的亲事还在袁伯驹娶亲之前。
袁明珠跑去吴家看热闹了,却不知自家也正在发生一件大事。
袁弘德今日回村,潜下镇的宅子修整好了,要把家里的家具拉一些放到宅子里。
一是为了娶亲时候好看,二是配了家具的话宅子能卖个好价。
窑洞里,袁弘德坐在炕沿上,袁白驹站在他对面。
“你说什么?”袁弘德厉声问道。
因为生气急速的咳嗽起来。
袁白驹犹豫了一下,马上又硬起心肠,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把我的卖身契给我,我是良家子,
你跟韩老五串通拐卖良家子,韩老五正在被通缉,不给我我就去告发你。”
袁弘德不能置信的看着这个他当年收留的孩子,不相信自己这些年的教养,教出来的是一个白眼狼。
袁白驹的指甲狠狠的抠着手心,又道:《大昭律》云,设方略诱取良人为奴婢、为妻妾子孙,杖一百,徒三年。”
袁弘德点头:“好,好,真是我袁弘德教出的好儿孙。”
“没有卖身契,当年写下的卖身契,早在送你去杨家族学附学的时候就被我拿出来烧了,你走吧,离开我家自己珍重。”
袁白驹跪下想要给他磕个头,袁弘德站起身避开了,大步走到窑洞门口,“你已不再是我袁家子孙,当不起你如此大礼。”
撩开帘子出了窑洞。
袁白驹看着晃动的竹帘,回身对着曾祖父刚才坐的位置,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不再留恋的走了出去。
“白驹,”
袁白驹想当做没有听到。
“小六,”
慢慢回过身去,杜氏扶着陶氏站在那里。
陶氏从旁边站着的袁树手里接过去一个大包袱,递到他手里,“拿着吧,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袁白驹只觉得手里的包袱重若千钧。
背上包袱低着头往外走。
往后无论是从龙有功之臣飞黄腾达,还是乱臣贼子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都跟袁家没有瓜葛。
袁明珠看完热闹蹦蹦跳跳的回来,跟背着个大包袱往外走的袁白驹走了个对头。
“六哥,你今天逃学了?你这是去哪儿?”
袁白驹嘴角翕合,不想骗她,但是不骗她又不知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