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铛铛……
伴着风吹枝叶的哗啦哗啦的声音,灌木丛中一阵窸窸窣窣的。
“啪嗒”一个白色的人影趴倒在地上,脚踝上还缠着乱七八糟恼人的绿色藤蔓。
烛阴看到巫咸的狼狈模样,“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巫咸听到笑声抬头去看,震惊不已。
“啊……钟山君!”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烛阴没有应他,掩饰般地仰头喝了几口酒。
铜铃铛上的红绳缠在他的指尖,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串“叮叮铛铛”的响声。
“我的铃铛……”巫咸听见声音,欣喜地说道。
“你来钟山做什么?”
那从高处投下来的目光冰冷,且咄咄逼人。
巫咸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低了头,犹豫片刻,作揖行礼,道:“钟山君,在下前来是有一事请您相助!”
“哦?还有灵山大巫搞不定的事?”烛阴调侃道。
巫咸一听,瞬间面红耳赤。他讪笑了两声,说道:“钟山君说笑了,在下的修为尚浅,诸事还要仰仗同僚们相助。”
“说来听听。”烛阴故作漫不经心状,手里把玩着那只铜铃铛。
巫咸一听,欣喜不已,忙说道:“哦,是这样的。鸣蛇出洞,终日嘶叫,致使下界两年滴水未降。如今河流湖泊干涸枯竭,良田沃土龟裂荒废,百姓缺水少粮叫苦连天……”
“所以呢?”烛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巫咸被他盯得浑身直发毛,抿了抿嘴,说道:“所以……所以我想请您请出化蛇……鸣蛇出洞多干旱,化蛇出洞多水灾。请化蛇出洞,可缓解燃眉之急……”
“鸣蛇在鲜山,化蛇在阳山。你来我钟山做什么?”烛阴挑了挑眉问道。
“那两个山头……如今不都是在钟山君您的管辖之下吗?”巫咸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烛阴闻言,脸色一沉。周身狂风骤起,巫咸眯着眼睛,忽然感觉眉心一凉。再睁开眼,就看到一袭黑衣的烛阴手里拿着一把剑,剑尖直指他的眉心。虽然剑未出鞘,那杀气已震得他不敢动弹。
“你听谁说的鲜山和阳山在我的管辖之下了?”烛阴冷冷地看着他。
巫咸微微一怔,心里慌乱起来。
“你倒不如直说四海八荒如今都在我的管辖之下了!”
“请钟山君恕罪!在下没有……没有那个意思……真的……”巫咸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哼,你倒是那些只会在背后嚼舌根子,造谣污蔑的人里最有胆子的一个了!”烛阴轻蔑地说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真的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巫咸面红耳赤地解释着。
烛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去。
狂风又起,巫咸脚下没站稳,随风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一睁眼已经到了之前他进林子的地方。他揉了揉后背,刚想起身。
叮叮铛铛……
一个铜铃铛顺着他的衣襟滚落在了地上,他捡起来,心中突然觉得委屈地厉害。
“不是那样的……我没有那样想。”他望着那幽深静谧的林子喃喃道。
林子四周被钟山君设了结界,巫咸没头苍蝇似的东绕西绕地跑了一大圈也没进去。他有些沮丧地坐在一方大石头上,望着林子叹了口气。
烛阴有些失望,他本以为那个傻瓜跟其他人不一样。可如今看来,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人人都尊重钟山君,人人都赞叹钟山君的本事,人人都觉得只要有钟山君在,邪魔外道不足为惧。
然而实事上,人人都在捧杀,都在不遗余力地营造出一种令上位紧张的氛围。
钟山君权倾天下,无人能及的。
可他再怎么厉害,也必须在一人之下。
所以那些众星捧月般的言辞,其实是在杀他,把他往十八层地狱下面踩。
巫咸其实之前就隐约感觉到周围的人对钟山君的过分追捧和避讳里都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如今看到钟山君的反应,他突然明白了。
那些歌功颂德,那些华丽词藻,那些阿谀奉承……其实都是在捧杀他。
思及此处,巫咸心里愧疚不已。
“我怎么那么蠢啊!”
知道那个傻瓜没走,烛阴冷哼了一声,摸了摸黑山猫的头,说道:性子倒是跟你差不多,不给点好处还赶不走了。
一晃十日过去了。
巫族人本是凡人,只不过自出生就带着非同一般的灵力。虽然比凡人耐力强,寿命长。可是,这ròu_tǐ凡胎,长久的不吃不喝对他来说也是会致命的。
只见他跪在林子前,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身体摇摇晃晃地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黑山猫蹲在树杈上出神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往林子深处跑去。
烛阴正躺在桃花树下小憩,几瓣桃花落在他肩头。
“喵……喵……”黑山猫舔了舔他的手背。
他幽幽转醒,抬手摸了摸它的背,又闭上了眼睛。
“喵喵喵……”黑山猫的叫声变得急促了。
“怎么了?”烛阴问道。
黑山猫咬着他的衣袖,把他往外拽。
烛阴有些奇怪,这个小东西似乎想带他去什么地方。
“反正闲来也无事,便陪你走一趟吧!”他扬了扬嘴角。
他只道是小东西去了趟人间,沾染了些人间的烟火气儿,像那家猫一样,学会跟主人撒娇了。
快到林子边缘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巫咸的灵力。那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