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来他们三个是第一次坐拖拉机,刚开始还兴奋不已,觉得特像那越野车,敞篷车。没过一会儿就被颠地浑身上下酸疼不已。
瘦皮猴更惨一些,扶着栏杆,吐得昏天暗地的。
“你瞅瞅你那出息!”莫来一脸嫌弃地帮他拍拍背,“沿途播种呢这是?”
“哎哟我的天呐,我可是上青藏高原都没事儿的人!”瘦皮猴瘫倒在草垫子上,哭丧着脸说道,“这哥们儿的路子也太野了一点!愣是开出赛车的感觉来了!我瞅着那边的悬崖,心惊肉跳,头晕目眩的!”
“正好治治你恐高的毛病!”莫来说着把水壶递给他。
拖拉机这么走了一个来小时,前方一处宽敞平坦的地方架设了路障,还有一个小屋。
“狗娃子!狗娃子!”二牛下车,用力拍着岗哨的铁皮门。
“谁呀?这一大早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顶着一头乱如杂草鸡窝一样的发型,光着膀子开了门。
“二牛哥啊,怎么这么早进寨子啊?”狗娃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噢,送人过去呢!”
“什么好货啊?”狗娃子伸长了脖子往车上瞅,“哟,这次是活的?准备现杀啊?还是养肥?”
瘦皮猴一听,小脸儿皱成一团,心想:无法无天了这是!人怎么到他们手上跟猪马牛羊似的呢?
“六憨子手底下的,托我送一程。”二牛递给他一支烟。
“噢,听六憨子前些天说起过,要找几个帮手。没想到是几个细皮嫩肉的毛头小子!”狗娃子抽着烟,不停地打量着莫来他们三个。
“唉,现在哪家不宠孩子啊,不到万不得已,谁家也不会送娃娃来咱们这个鬼地方,过刀口舔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老哥这话说的有理!昨儿下雨,一会儿下坡悠着点儿!”说着,狗娃子按了一下开关,那路障便升了起来。
“哎,走了!”二牛冲他摆摆手,发动了车。
“哎,二牛哥,今儿二当家手底下的人当班,你躲着点儿。”狗娃子冲他喊着。
“知道了!”二牛应了一声。
往前开了一会儿,二牛把车停在一处宽敞地儿,跳进车斗子,坐下就着水啃了几口白膜。
“那二当家的会为难你?”祝尹试探地问道。
“习惯了。”二牛风轻云淡地说着,“大当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瞅着熬不到过年了。几个当家的暗中角力,拉帮结派,都憋着一股劲儿准备大干一场呢!”
“那你想跟着谁呢?”
“我不趟这浑水,我本来就不是金寨人。谁当家、谁掏钱、谁雇我,我就给谁干。”
“这也是明智之选。”
“明智啥呀!这成天躲着,也是不行的。二当家的呼声最高,手底下的人也最多。我一直没表态,他手底下的人,天天没事儿就来找我的麻烦!”二牛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也没啥大的错处,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现在金寨的情况那么复杂呢?”莫来有些担忧。
“让你们过来的时候,六憨子没跟你们说?”二牛问道。
“没有,他只说让我们到金寨跟着他学习一段时间。”
二牛呸了一声,说道:“你们呀,别信了那老家伙的邪!他一向为人奸诈阴险,一肚子的坏水。他说的话,十句里能有一句真的就不错了。”
瘦皮猴一听急了,一下坐起身来,说道:“这人那么不靠谱呢?”
莫来白了他一眼,说道:“管他靠不靠谱,咱们去就是学手艺挣钱的。”
二牛摇了摇头说道:“这钱呐也不好挣,总之你们凡事儿留个心眼便是了。”
“嗯,谢谢!”
“我们其实也是没办法,六憨子在外面放高利贷的事儿你听说过没?”莫来蹙眉问道。
“噢,听人说过几次。”
“我们几家都是父母欠了债的,这利滚利的谁能受得了。他答应,我们每家出个人力帮他干活,这利息就不滚了。”莫来作出一副委屈吧啦的模样,“我们年轻力壮的,吃点儿苦也不妨事儿的。”
“唉,万事小心吧!”二牛叹了口气,下车上了驾驶座继续朝前开。
“前面的路更险一些,坡陡,弯急。你们抓紧一点栏杆。”
瘦皮猴一听,噗通一下,又躺倒在草垫子上挺尸一般。
一路颠簸,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总算能看见寨子了。就在这时,迎面过来一辆卡车,驾驶座上的人戴着淡棕色的遮阳镜。
莫来隔着镜片都能感觉得到那人阴鸷锐利的目光,车刚驶过去突然来了急刹车。
“哎,停一下!停一下!”
二牛一听,停了车。从卡车斗子里跳下了几个人,腰间别着猎枪。
戴遮阳镜的男子,嘴里嚼着什么东西,摘下眼镜在手里把玩着,朝他们慢悠悠地走来。
“哎,这三个是做什么的?”
“森哥,他们是六憨子的新学徒。第一次过来,不认识路,便招呼我给送过来。”二牛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这跟森哥说话呢,还在车上坐着?”一个染着黄毛,流里流气的男子猛踹了一脚车斗子。
“他们刚来,不懂事!”二牛陪着笑脸,“你们快下来,见见森哥。”
莫来三人慌忙从车上跳了下来,学着二牛的模样低着头,叫了一声:“森哥。”
森哥伸手捏着莫来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六憨子那个老不死的,这些年就喜欢招一些细皮嫩肉,弱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