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叮叮咚咚在桌面上翻滚。
“三个六!”罗飞羽低声说道。
三颗骰子如同被无形的线给牵住,倏然停止翻滚,正好就是三颗六。
雷九指震惊得目瞪口呆。
罗飞羽只是随手放在桌沿,什么都没做,三颗骰子却如同被他操控的一样,十分听话。
“严格说来,我这不是赌技,而是武技,你想学也没得学,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得会的。”罗飞羽沉声解释道,“至于听骰之术,你肯定也相当精通,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
雷九指回过神来,长吁一口气,摇头叹道:“天下还有如此神乎其技之术,我真是大开眼界。如此说来,凌兄在赌场,是想要几点就能得到几点。”
罗飞羽点点头。
雷九指叹道:“大仙胡佛在凌兄面前,也要甘拜下风!怪不得鲁师也输在凌兄手下!凌兄托付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去办。如若凌兄到长安来,只需去找弘农帮帮主陈式,就能知道我的去处。”
罗飞羽点点头,也不多说,拱拱手,出门,连脚步声都没有,就此无声无息。
雷九指甚是诧异,几步抢到门口,四处张望。夜色苍茫,哪里还有罗飞羽的踪影。
这个时辰,城门早就关闭。城墙高耸,还有士卒巡查。但是这些,都难不倒罗飞羽。
他有鲁妙子精心制作的飞天神遁,赤手空拳都还能在峭壁上攀爬自如,悄无声息地越过城墙出城,完全不是个事。
天色大亮时,罗飞羽已经在前往洛阳的驿道上。
他没有再戴着岳山的那个面具,身上又没有随身带着跟着更多的面具,只能依从雷九指那里学来的乔装易容之术,给自己做了些手脚,不是熟悉他的人,很难认得出来。
只是他从连夜从长安离开,没有买一匹马代步。在明堂窝时,不期然遇到尚秀芳,搞出一处悲悲戚戚的故人相遇,所有的筹码,连同赢来的黄金,都没闲暇收取,以至于现在连钱囊都没有,差不多是身无分文了。
幸好云玉真和尤雨晴还在他离船时,在他身上准备了一些金叶子,凑在一起,倒也有个一两多,只够一路上裹腹之用,买一匹马那是不用想了。
如今这个世道,优良战马自不用说,那是完全供不应求。普通的驽马价钱也是水涨船高,真心不便宜。
没办法,他只能这么一路走下去。
没人的时候,他可以展开身法,加快速度。有人的时候,他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走,只是速度稍快那么一些而已。
太阳落山,彩霞映得满天绚丽多彩。罗飞羽一路行来,已能望见渭城的城墙。
他没准备入城,而是来到城外的墟集,找个客栈落脚。
时候还早,罗飞羽走出客栈,找到尚看得过去的酒楼,踏着嘎吱作响的木板,上到搭建起来的二楼就坐。
这里位置不错,坐在窗边,可以看到大道,但是又不至于被大道上扬起的灰尘所扰。
一壶酒,几个小菜,罗飞羽自斟自饮,怡然自得很。
简陋的二楼,没有多少人。有钱人走到这里,都是紧赶几里路,进城去好好享受一番。真正在这里歇脚留宿的,都是不舍得进城花钱的,也就不会上到二楼来花这个冤枉钱。
这里很清静,罗飞羽很是满意。
夕阳余晖一点点转淡,罗飞羽猛然间一蹙眉,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响起,木板嘎吱嘎吱作响。
这是东溟派那个刁蛮公主单婉晶的声音。
声音一入耳,罗飞羽立刻就认了出来,当下不假思索,在桌上留下点碎银子,翻身从窗户跳了下去。
他不是落荒而逃,而是在这里被单婉晶撞见,识破身份,后果会比较严重。
首先这里是李阀的地盘,一旦身份被识破,李阀肯定会派人截杀。然后他本身正在跟散人宁道奇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这里离洛阳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宁道奇一旦得到消息,他所有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宁道奇在襄阳城外等着他,显然就是受慈航静斋之托。李阀知道了他的行踪,慈航静斋也就知道,然后顺理成章的,宁道奇也就会知道。
当时在总管府见到阴后祝玉妍时,祝玉妍还一再提到,宁道奇肯定会来找他,只怕那个时候,祝玉妍就不只是在说说而已,而是已经知道宁道奇的动向。
罗飞羽还有最后一个担忧。昨晚上,岳山刚刚突然在长安明堂窝现身,然后就不知去向。紧接着他就在长安城外的渭城附近出现。这种巧合,肯定会让有心人人忍不住多想的。
单婉晶踏着嘎吱嘎吱作响的木板楼梯,上到二楼,站在楼梯口,环顾一扫,立时大失所望,脸上掩饰不住的鄙夷神色,既不往前,也不转身后退,目光落下靠窗的木桌上,秀眉一蹙,说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简陋不堪?”
“这里比不得城里,公主,还是回城里用餐吧。”在她身后,尚明低声劝道。
单婉晶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此时罗飞羽已经回到落脚的客栈。关上房门,也就无需担心有人随意闯进来。
客栈也甚是简陋,比起城里的客栈,那当然是差得远了。站在窗边,可以看到穿过墟集的大道,没过多久,他就看到单婉晶身着男装,走了过去,身后跟着的三个人,个个腰挎宝剑,一副精干彪悍的样子。
大道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急速驰来,然后在单婉晶一行人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