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看见了那名为绝望的未来命运,但那是神明的抉择,我不可置哙半分。”迪奥贝特全然虔诚,却又全然讽刺,“我所做的,不过是顺应命运的流向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对于时空洪流与命运指引而言,不会产生任何影响的、属于精灵族祭司,不,仅仅是,属于‘迪奥贝特’的微小的奢望罢了。”
“……”格罗沉默地看着微笑着但神色间隐有癫狂的迪奥贝特,之后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关于迪奥贝特的愿望,他在昨夜便已经有所了解,但他还是疑惑,为什么迪奥贝特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而现在来看,便是和迪奥贝特所见的、所谓命运有关。
真是令人怀念啊。
格罗暗叹一声。
时隔八年,他居然又听见了这令人无力的单词。
而迪奥贝特的反应,也比八年前的阿丘利塔激烈得多。
“命运!”银色长发的精灵振声,尾音中带着浓重的悲怆,“无法反抗、无法忤逆的命运!”
“光明之下的罪恶,荣耀之下的死亡!生命树的枝藤遍布大陆,龙族的火焰燃烧原野!蛟鱼沉入不可见光的潭底,兽人隐没未有生灵的死境!矮人与地精窒息于地底,最后的希望隐没于深渊!”迪奥贝特神情激动,到最后既然破音!
然后,他低声下来。
“之后,那名为终焉的号角终于奏响,一切纷扰皆归于沉寂……”
“……”格罗没有说什么,但空气中的魔力波动却告诉人们,他现在可不只是沉默。
[听清楚了?]
他向心音能够传达的地方如此问道。
[是的。]他回答,声音中参杂了笑意,[听得很清楚。]
格罗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不管他遇见了令他如何困扰的情况,总有人能在合适的时候帮助他走出困境。
要知道,他的身边可不仅仅只有阿莱尔罗伊存在啊。
以诺靠坐在魔塔之顶的软垫上,他身前是一方椭圆形的及地水镜,映照着格罗眼前的一切。一旁的的传音法阵,更是可以令他将格罗的心音与他的话语传递。
[那么接下来……]
格罗听见以诺在魔塔之顶说话时产生的回音。
以诺伸手取来书籍,以龙语写下的“骤变之书”四字烫印在书封上。他扶着书籍,魔力推动之下的书页在自行翻动。
[由我来看看,这位名为迪奥贝特的祭司大人所见的景色吧。]
是以诺先找上格罗的。
得到允许将格罗监视的法师自然不可能错过能够观察到神明契约之人的机会,观察着格罗的以诺自然知晓他与迪奥贝特的约定。见格罗实在犹豫,便顺势提出了由他查见迪奥贝特所言的想法,毕竟他对于迪奥贝特如何知晓格罗的存在感到好奇--虽然他曾经在万年前到达过特比亚斯,虽然魔塔之内也有精灵,但他对精灵族的祭司实在不甚了解,即便是在万年前,他接触最多的也是当时精灵族的族长。而这万年间的特比亚斯究竟发生了什么,协定永远不会登上特比亚斯的以诺自然不可能知晓。
所以,作为极具探索求知精神的法师,以诺这么可能会放过撞上他面前的有趣课题?
以迪奥贝特的记忆为匙,借命运学派的魔法之力。名为以诺的奇迹之法师,打开了那名为绝望未来之书籍!
以诺将一半的意识沉入命运之海,眼前的一切令这位历时万年的法师震惊。
留在身体里的另一半意识诵读着传回的诗语,颤抖的声线与迪奥贝特相合。
[但在一切的转合之时,那名为奇迹的神灵将主宰一切……]
“但在一切的转合之时,那名为奇迹的神灵将主宰一切。”
直接传导至大脑的声音与耳边眼前之人发出的声音相合,空间与时间的陡然交叠令格罗恍然以为自己是身处于西大陆的吟诗班。
但这里可没有天真稚嫩的孩童在严厉慈祥的教官下吟唱赞神的诗谣,只有一个仿佛已然疯狂的精灵在高歌渎神的词句。
以诺的异常已被格罗觉察,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的格罗越不敢轻举妄动。
但唯一可知的,是以诺发生的事与迪奥贝特无关。
他没有从精灵身上觉察到任何魔力波动,就连刚才将自己与拉普尔曼从树顶降落到地面的浮空术,魔力波动也早已消散得差不多了。
而且,即便迪奥贝特魔法精绝,但他也不可能瞒过他和魔法大师以诺悄悄施法。而即使他有这样的实力,身为神造物的精灵也不可能瞒过真正身为神明的阿莱尔罗伊。
虽然阿莱尔罗伊沉浸入他的精神海而难以感知外界,但格罗早已经开放了自己的魔力,足够阿莱尔罗伊探知到外界的魔力波动。格罗也拜托他,在探知到不属于他、以诺和阿莱尔罗伊本身的魔力时便告知与他。
但如今,阿莱尔罗伊也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以诺遭遇的,定然是比精灵、法师还要强大的存在。
所以……
是神明?
不,如果出现了奥希塞尔多的气息,阿莱尔罗伊早已经兴奋起来了,但现在的精神海中实在沉寂。
比神明更高的存在……
格罗想到了以诺的最后的话。
是……命运吗?
亦或是,比那更飘渺朦胧却处处存在的……法则?
还没等格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