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答应了迪奥贝特。
[你心情不好?]
阿莱尔罗伊虽然沉入格罗的意识最深处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但当格罗陷入沉眠时,他还是能够凭借格罗的记忆得知他身上发生的一切。
阿莱尔罗伊包裹着格罗的精神实体,将他拖向意识的更深处。
[嗯……]昏沉之间,格罗任由阿莱尔罗伊动作,精神也逐渐放松下来,[……我确实,不太愉快。]
[为什么?]看遍了白天发生的一切,阿莱尔罗伊好奇问道,[你的目的不就是生命树吗?有人把它送到你手上,为什么还不开心?]
随着意识沉入精神海,格罗的意识也越发混沌。他带着睡意,咕哝地笑了一声,[这只是合作啊……莱伊……]
在最后一声蜜语之后,阿莱尔罗伊无法再从彻底陷入沉眠的格罗身上问出什么了。但仅仅凭借格罗的记忆,阿莱尔罗伊还是能大概了解格罗所说的合作是什么。
格罗的目的,是生命树。
精灵族可以说是创世神最为忠诚的拥趸,当格罗与阿莱尔罗伊向奥希塞尔多宣战时,擅长高阶魔法的精灵必会有所行动,而格罗若是不想要他们插手,那么也只有一个办法。
--生命树。
生命树的意义对于精灵族而言实在特殊,若是生命树出了意外,那即便是创世神被胁迫,他们也无暇顾及了。
格罗的目的并不是摧毁生命树,毕竟只要生命树死亡,依附其生存的精灵们也难以存活。所以他的目的是消耗尽生命树的力量,令其在三千年内,不再有精灵出生。这对精灵族是一个绝大的打击,但也并非是不可修复的损失。
三千年,是格罗想要为自己争取的时间,将自己的魔法与力量提升至足以抗衡神明的高度、寻求到前往创世神所在之地--星海畔位置而争取的时间。
格罗特意要阿莱尔罗伊加持在自己身上的诅咒--绝望无尽之永恒,便是为了解释自己身上属于天罚神的气息,名正言顺地进入精灵族族地而在八年前便做好的准备。
但如今,却完全出现了计划之外的情况。
仿佛已经知晓他身份的迪奥贝特先不谈--他在谈话的最后称呼他为神灵,这令格罗感到警觉。单是迪奥贝特提出的、令拉普尔曼重获自由的办法,就令格罗震惊。
但即便是震惊,格罗还是同意了他的计划,那个足够疯狂的计划与他的目的不谋而合,为了不令迪奥贝特将他的身份透露,格罗只能答应他。
为什么迪奥贝特会知晓他的身份并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想要掩盖的一切,迫使他不得不与他合作?
格罗没有找到迪奥贝特的信息来源,这令他感到不安。
但精灵祭司迪奥贝特,背弃了创造他的神明。在清楚他的秘密的情况下宣誓向他效忠。
即便迪奥贝特将自己的目的袒露,但格罗还是对其抱有困惑。
身为精灵族祭司,迪奥贝特地位崇高,为什么他要向一个天罚神的眷属效忠?格罗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足够令一个虔诚无比的光精灵背弃自己的信仰。
而这份犹疑,也正是格罗不安的源头。而他不愉快也是因为于此。
--为了友人抛弃信仰……那这信仰又是何其浅薄啊?
为了自己坚持的和平,抛弃了自己的身份、家人与名姓的格罗对此并不理解,也不欲置哙太多。唯一值得喜悦的,最后的事件流向最终还是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也被那微末的叹息所淹没。
格罗并不愤怒,因为他没有那个立场。
他只是……
不太愉快罢了。
他欣赏迪奥贝特与拉普尔曼之间的友谊,但对于迪奥贝特为了拉普尔曼而不惜拿全部族人作为赌注的做法不能认同。但即便如此,他也是这件事的推动者,是迪奥贝特的同谋。
所以他没有立场,所以他不愉快。
他是一切灾难的推动者,这一认知便足够他感到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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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树的枝叶葱郁,越是接近树干的地方便更加厚重。
拉普尔曼站立在树尖,夜幕之下的生命树熄灭了白日的光芒,唯留下与大陆传言而来的萤火两点。他仰视着夜空,耳边是海浪迎风的涛响。
“回来了?”
拉普尔曼已经听见了身后树叶的婆娑声音。
迪奥贝特从树叶间窜出,从背后扑上拉普尔曼。
他将脸埋入拉普尔曼的肩窝,鼻息喷吐在他的脖颈。
“嗯。”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回答,“我回来了。”
“拉尔。”迪奥贝特把玩着拉普尔曼的金发,即便是在黑夜中,这璀璨的颜色也不减光华。
拉普尔曼下意识回答一句,“怎么?”
“如果有机会离开特比亚斯,你最想去哪里?”
“……”拉普尔曼沉默下来。
知道他在思考的迪奥贝特也不着急,勾着拉普尔曼的头发给它编成一股。
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拉普尔曼给出了答案,“耐卡不雪山吧。”
“那个大陆极北端的最高雪山吗?”迪奥贝特还记得这个地方。
特比亚斯没有季节的概念,这里的气候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是最适合生命居住的。所以自然,这里没有十分炎热的干旱、这里没有刺骨的严寒,这里没有任何天灾,即便是雨水也极少出现,更何况是雪?
精灵自然会施展冰系魔法,作为族长的拉普尔曼更是其佼佼者。
那剔透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