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离开乾清宫后,并没有立即离开皇宫,而是前往奉先殿前的便殿中找朱厚照辞行。
虽然新军卫名义是太子的亲军,实际则是被弘治皇帝接管。但是张昭还是愿意和朱厚照聊一聊北虏的事情。
以他的估计,弘治皇帝未必肯以举国之力灭鞑靼、瓦刺。目前双方的主战场在明朝境内的三边、榆林、大同府一线。而名将王越也只是将河套的蒙古人赶走。这战线连和林都没有到。更别说消灭蒙古,北征大漠。
张昭将希望寄托在朱厚照身上。
不出意料,便殿里并没人。张昭寻个太监询问才知道朱厚照在坤宁宫张皇后处吃晚饭。张昭托人进去报个信。等了片刻,朱厚照带着几名太监匆匆而来。
朱厚照对张昭特意找他辞行非常高兴,语速急促的道:“母后让我出来见你。不然我还出不来。张昭,你不来找我,我明日也是要去找你的。”
“父皇许新军卫去三边和蒙古人较量,你好好打。打出排枪战术的威风来。让有些人无话可说。我等在京中,给你们庆功。”
朱厚照十一岁的年纪,就算是皇太子,本质上还是一个青春少年。他这个年纪需要被人尊重。真正的尊重,而非尊重权势。而张昭这个举动,就是对他的尊重。
所以,他很高兴。
他和张昭的关系变化从称呼中就可以看出来:张昭、张卿、张昭。按照张昭的说法,他们家乡的朋友,都是直接称呼姓名。他内心中将张昭当做朋友!
而非臣子。他现在在张昭面前都是自称“我”。
张昭感受着少年殷切的情谊,微笑着点头,道:“殿下放心,新军卫不会给殿下丢人。殿下还记得我说的平北虏三策吗?”
朱厚照青涩的长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道:“上策是发展火器,爆兵出塞平推。中策是战而后抚。先打赢局部战争,再开互市,用经济手段削弱鞑靼人。下策是选良臣名将坐守边塞要害之地。”
张昭笑一笑,自信的道:“臣这次去西北证明给殿下看,上策为何叫做上策。”
朱厚照拍手道:“好。”
刘瑾、谷大用两个对视一眼。只要张昭一来,感觉他们这些太监就要失业。
张昭再说道:“保国公此人纸上谈兵,并无血战之勇。殿下可以仔细观看他的水平。臣会从前线发密报给殿下告知详情。臣所教的比例尺,殿下还有印象吗?殿下可以找兵部拿到详细的地图,在地图上临摹此战。”
只要想起保国公朱晖在正德朝还要再被重用一次,张昭心里头就不痛快。弘治皇帝交一次学费就算了。朱厚照再交一次,这算什么事?而且,他和保国公不和,有机会当然要下眼药。
这个坑,保国公是跳定的!
朱厚照回想一会,再问张昭比列尺、地图的细节,眼看着宫门要落锁,道:“张昭,预祝你此战一切顺利。”
“借殿下吉言。”张昭笑笑,拱手一礼,往苍茫的夜色中走去。
…
…
京中大军的备战速度很快。弘治朝对外作战固然是屡屡失利,但是此时朝廷的效率还是非常高的。三贤相辅政,外加有名臣在朝中,朝廷机器运转起来。
这些年弘治皇帝积攒了些家底。太仓中有粮食、布匹、白银。内库中虽然紧张,还是能挤出些银子来。
保国公朱晖按照惯例抽调十二团营中的精锐士卒,合计四万余人,共五个营。奋武营在其中。再加上弘治皇帝许可,抽调新军卫。数万大军在四月十一日整装待发。
弘治皇帝让保国公朱晖佩大将军印,任大军总兵官,以远在三边的史林为提督,以太监苗逵为建军,在北郊誓师西征。
十一日的上午,京城北,京营的驻地中。保国公朱晖在点将台上宣读出征的祭文,又有出征前的祭祀。随后,一队队的明军出营往北开拔。
大军行进的路线是先往北至宣府,再沿九边的军镇往西到三边:延绥、宁夏、甘肃。伺机和北虏作战。来自西北的军情一日三变,现在根本无法及时掌握动态。
张昭在参加军中会议时,听朱晖所传达的。
“咚,咚!”
京营中十二面巨大的牛皮鼓在光着膀子缠着红腰带的力士的敲击下发出沉闷、激荡的进军鼓点。
头戴红缨盔的明军将士,穿着布衣系着腰带,跟着将校、军旗一营营的走出军营,往北迤逦而去。
军营中,其他未被挑选的士卒们看着同袍去征战,各自心思不一。大致分为两类。第一类是羡慕、懊悔。他们没被选中。
明军的士卒待遇非常差,底层小兵的日子过的非常苦。要知道,粮饷都是分平时和战时来供应的。不是所有的团营都可以像新军卫那样敞开吃。
去征战,就意味着赏赐,意味着军功。就算人头给上面冒领走,该给的银子还是有的。当然,征战还意味着危险!
第二类心态就是庆幸。
幸好我们没有被选中。不用去前线厮杀,不会死亡。
这两种心态自然是以第二类心态的人数多一些。不然,怎么说京营、十二团营逐渐的糜烂,丧失战斗力呢?
点将台上,保国公朱晖按剑而立,十分的威严。旌旗在初夏的微风中飘扬。路过此地的将校们纷纷向他和阁老们、大司马、英国公等人行礼。
弘治皇帝没有来。而是将三名阁臣都派来。执掌兵权的兵部尚书马文升、英国公张懋自然都会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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