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的畅快!
男儿在世上走一遭,终究是要做一番事业的!受困于现实,他只能想想。
而现在,他有这样的机会,去见一见历史长河中明代弘治朝的帝王将相,激扬文字,指点江山!
弘治中兴在历史中非常有名。
弘治皇帝朱祐樘继位后,励精图治,硬生生的将成化朝衰落的国力、社会风气、吏治扭转。在不断发生的天灾的时期,开创出中兴的局面,堪称明主!
这曾经是一个因满清文人修史所遗忘的年代,但是,但凡可以用在盛世中的公共定语,都可以用在这个时代:君贤臣明,人才辈出,文化璀璨。
三代以下,称贤主者,汉文帝、宋仁宗与我明之孝宗皇帝。中国文学史上的里程碑:明前七子所倡导的复古运动,发生在此时。王阳明、唐伯虎在这个时代。
弘治十三年七月,一代神人王阳明去年登第,时年二十九岁。他刚从西北埋葬名将王越归来,授刑部主事。
流芳百世,名传千古的唐伯虎,此时早已卷入弘治十二年的科场舞弊案,被贬为小吏,他已经离开京城。等待他的将是生活的磨难和艺术的辉煌。
这便是张昭所处的年代。
只是,这短暂而绚丽的盛世在弘治十八年就将结束。接下来的正德皇帝在史书上的形象是荒唐、好色、昏庸,但被文官们所遗漏的战功呢?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历史的璀璨与辉煌,历史的迷雾与疑点,现在都在张昭的面前。
他带着五百年的历史、科技知识而来,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他又可以走到哪一步呢?
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副风景无限美好、其中又不乏惊涛骇浪的画卷,即将在他面前徐徐展开。而他,正处在这世界小小的一角中。安静,无人知道。
如此情形,他又怎么会甘于平凡?
但是,他还有一个难题要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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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难题,无关张家的衰落。
张家这种明代中小地主家庭,看着比没有田地的贫民强太多。但在明朝依旧属于被统治阶级。耕读传家,没有读书人是不行的。天灾人祸、生病、繁重的徭役、赋税等等众多因素都足以让张家返贫。
换言之,张家的这种温饱状态很脆弱,抵御风险能力很弱。
现在,因张昭生病借贷二十两银子(京城的名医看病费钱),这笔外债就是张家最大的困难,需要卖地才能解决。
但是,对穿越者而言,二十两银子的高利贷算什么?这根本不叫事。
十年的网文生涯,各种资料都有接触。明穿网文里的各种科技知识,比如水泥、玻璃、炼钢、制药、美食等。这些东西此刻就印在他的脑海中。
张昭现在就像是脑袋中有着无数的金矿,就看他如何去兑现、运用。
他的问题是:他得罪了一个五品文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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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的权利架构,社会风俗和前朝完全不同。五品文官在西汉,那算什么?西汉是军功至上。在唐朝地位如何?那得看其是否和门阀相关。
五品文官在宋朝,那得看你有没有实权。宋朝大把的闲散官员。但是,这里是明朝!
明朝自土木堡事变后,文官集团的势力急剧膨胀。一个五品文官,在京为官,那是六部郎中,把持着六部各司的实权。在地方为官,可以担任管教育的提学官,可以为一府同知。这在文官体系中属于中坚阶层。其能量不可小觑。
张昭得罪的是一个户部郎中。
北直隶文风鼎盛。京城郊外有诸多书院。小张昭这些年便是就读于青龙镇中的明理书院。
明理书院由致仕的六品文官余籍创办。他在官面上有些人脉。六月中旬时请得正五品的户部郎中,科场前辈,弘治六年的进士徐贵前来“讲课”。
徐郎中当日讲得高兴,说起策论。即兴考核书院的一众童生。
弘治十三年四月、五月,蒙古火筛部连续入寇山-西,明军败绩。平江伯陈锐避战。天下对此议论纷纷。徐郎中便是以此为题:如何解决蒙古诸部寇边的问题。
小张昭大约是想出风头,毕竟被一位进士夸奖是很加分的事,抑或者是年轻气盛,在课堂上慷慨直言,要效法汉唐,以一上将率军出塞,直捣黄龙,踏平胡虏。
这个观点很稚嫩,错没什么大错,无非是明朝有文武之争。读书人要站稳立场,要制约武将。哪有让武将单独领军的?但是,问题往往出在不经意间。
弘治年间,蒙古的小王子、火筛年年寇边,打破州县,杀我汉民。比成化朝还嚣张。小张昭在陈述时少不得要骂当朝诸公尸位素餐,水平不行。
这很正常,明朝言论风气很开放的。被小张昭点名的“当朝诸公”中就有此时的阁臣:李东阳!
稍微知道点明史的人都知道这位大佬。
李东阳的生平、事迹、成就且先不论。明朝的高官谁要是没被弹劾(骂)过,那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但恰恰徐郎中却是李阁老的门生。
明朝言论风气再开放,也没有当着门生的面骂老师,门生会一声不吭或者表扬的。
“张小友见解很深嘛!”徐郎中淡漠的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