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槛不禁微微错愕,在公堂上挨板子时,史可郎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甚至在来福、旺财扶着他离开公堂时,他也一声不吭,完美的演绎了东方硬汉本色。不料这个时候已经让他趴在床上了,而且已经上了药,他却惨叫起来。
“衙内,小人无法起身见礼了……”
史可郎的鬓角已经沁出汗珠,显然,身上的痛楚确实让他难以忍耐。
高槛说道:“史教头,是我累得你受此杖刑,这些日子你好好休息,静心养伤……”
高槛在梁中书面前夸下海口,心中一直如同压着一块石头。
想想自己前世,别说带兵打仗,就是连兵都没有当过。关于战争的电视他倒是没少看,可那是电视,真要自己去清剿山匪,自然毫无头绪。
周谨、李有虽然无能,他们毕竟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尚且屡次失败,自己这么一个小白,又如何才能成功?
自己手下总共就是两个能打的人,史可郎还被打趴下了,短时间只怕站起来都困难,别说上马杀敌了。虽然说还有杨志,但仅凭他一人能够完成自己夸下的海口吗?
史可郎似乎看出了高槛心中有事,问道:“衙内是在担心小人受了伤,没人保护衙内了吗?”
一旁的杨志说道:“衙内担心的是青牛山的山匪……”
史可郎诧异问道:“青牛山的山匪?他们远在一百多里之外,担心他们做什么?”
杨志说道:“衙内今日答应相公,要带兵剿灭了青牛山匪患。”
史可郎惊得猛然往上一撑,不料又牵动了伤处,疼得皱眉,但这一次没有哼出来,而是问道:“衙内……要带兵去剿灭山匪?”
显然,他对这个消息觉得不可置信。
高槛明显感觉到了史可郎语气与神情之中的不可思议,知道在史可郎心中,自己纵然曾经打败过王守中手下的四大金刚、八名护院打手,但依然是不学无术的高衙内。
于是他说道:“你觉得本衙内带不了兵?”
史可郎连连摇头,说道:“衙内,这可不能开玩笑,山匪可不是那么好剿灭的,周谨、李有都损兵折将、惨败而回……”
不待他说完,高槛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还不如周谨、李有之辈?”
史可郎急得满头大汗,说道:“不是,不是,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衙内你就算要打山匪,也要等小人伤好后,让小人去冲锋陷阵!”
高槛说道:“可是我在相公面前夸口,一个月之内清剿青牛山!史教头的伤,恐怕……”
史可郎立即说道:“我的伤没事,最多十五天,我就能随着衙内一起前去青牛山!”
突然转头看向杨志,说道:“你这黑脸汉子,可不能趁人之危!要打青牛山,功劳可不能归你一个人!你一定要等我十五天,到时我们一起前去,比比究竟是你的枪厉害还是我的刀快!”
杨志说道:“好,我就等你十五天。”
晚饭过后,高槛脑中总是浮现当时离开李瓶儿宅邸时,李瓶儿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她轻轻在桌上叩了三下的情景。
今天一早起来便被带去了太守府公堂,虽然最终借着王太守之手惩戒了苟三等人,但冯宜春被抓,并被判处斩刑,一直让他心中不快。
倒不是他与冯宜春有什么深厚的交情,而是在他组建高家军的计划中,冯宜春是一个必不可少的人物。
高家军要就不组建,一旦组建就要成为精锐之师。一支能号称为精锐之师的军队,首先就得装备精良。
冯记的兵器就是他所需要的,所以他一门心思要救出冯宜春。
趁着月色,在院中将那一路少林棍法又练了一遍,出了一身大汗。然后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舒爽的衣服,原本显得压抑的心情才逐渐舒缓下来。
夜深人静,远处传来报更声,已经三更了。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并吩咐两个站岗的禁军严格保密,然后独自一人出了高府,似幽灵般行走于月色长街上。
从高府到梁中书府上其实并不远,约两里左右。
但他当然不是去梁府,直接来到了李瓶儿居住的宅邸。
整座大名府在月色下显得十分静谧,但远处荷花池中,蛙声一片。偶尔伴随着野猫叫春的声音,让人骤然一惊。
李瓶儿的府邸大门紧闭,安静祥和。
他悄然来到门前约十几米处,迟疑片刻,大步进了宅邸一侧的阴影之下,然后沿着围墙向宅邸后面走去。
盗者不走正门,自己虽然不是去偷盗钱财,但偷香窃玉也是盗,自然也不能走正门。
他脑子里不停出现李瓶儿那两根纤纤玉指在桌子上轻叩三下的情景,他不知道是因为李瓶儿在生梁中书的气还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
但他在心中就将李瓶儿叩指三下当做是她对自己的暗示了,因为他看到那她轻叩那三下时,脑子里立即想起的是菩提老祖在石猴头上敲三下,暗示猴子晚上三更前去受教的故事。那么李瓶儿敲三下,必定也是让自己三更前去相会。
对,一定是这样的!
梁世杰老是让她独守空房,真是暴殄天物,自己岂能做出这种浪费资源的混蛋事?
而且,自从那一夜销魂,他无时无刻不在深深思念这个让他早上下床时双腿发软的尤物。
后门在一条小巷中,更加的静悄悄,虽然有月色,但还是显得黑咕隆咚,甚至有些阴森。
那扇木门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