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帐之后,闻达心中沉重。反反复复思索着自己与李成自大宋叛逃,是不是真错了。当初只因为大名府一败,害怕被责罚,便北上投担
在辽国受尽礼遇,倒也风光了一阵。可自从降了金国,他总感觉到,仿似他与李成始终无法真正融入到金国中去。
雪里花四兄弟的狂傲无礼,完颜宗弼那表面唯才是用,心中却始终防范着宋人降将的做法,让他感觉到十分的无奈。
寄人篱下的日子,竟然是如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当然不相信李成会通敌,因为高家军的主帅是高槛。自从背叛大宋的那一起,两人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所以这一定是高槛的阴谋,这么明显的阴谋,完颜宗弼、纥石烈谷康、雪里花兄弟,几乎人人都坚定不移的相信,李成通敌了。
这是对宋人降将极大的不信任,甚至将自己节节战败的过错统统算在了宋人降将头上。
他出了中军大帐,举步想要去往关押李成的营帐,但走了几步便踟蹰了。
见到他又如何?况且,李成已经交给了军刑司,自己去也未必能见到。
他见过军刑司的手段,任何敢于怯战的将军,敢于临阵脱逃的军士一旦被交给军刑司,那将是一场生不如死的折磨。如果是抓住列军的探子,在军刑司绝对熬不过两,就一定会将心中的秘密吐出来。
一种无力的感觉涌上心来,他双目焦虑的看着关押李成的方向,呆立片刻,最终还是转身回自己的营帐中去。
进入营帐,意外的发现,在自己的营帐中居然站着十几人。
这些都是宋人,是被辽国抓去的宋人,辽国兵败后,便降了金国。其中有几人是参将、牙将,都指挥使,千夫长……
这些人,都是凭着降金后,与辽军的一场场厮杀,才一步步熬到今的这个位置。
但现在,这十几饶眼中明显透露着不安、惶恐与愤怒。他们看着脸色阴沉,目光焦虑的闻达进入营帐时,眼中齐齐闪现出一丝希望。
这些也是闻达与李成的心腹,其中一人叫杜丘,他是得知李成投了辽国,自宋军中逃出,一人孤身北上,寻到李成,投到其麾下的。
一人叫崔老实,云州人,在闻达、李成北上,路过云州时,他正在街头卖艺,被几个契丹来子弟欺负,是闻达将他救下,以后便一直追随于他。
闻达进入营帐后,稍稍一愣。这么多宋人集中在他的营帐,这是完颜宗弼的大忌。但这时,他却没有显得惊慌,反而有一种悲壮。
“闻将军,李成将军绝不可能通敌,一定是高家军有意构陷所使用的离间计,大帅为何竟不相信将军,居然将李成将军交给了军刑司?”
首先问话的是杜丘,作为李成的心腹,李成的前途命运与他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得知李成被交给军刑司,他心中的愤慨多于悲恸。
闻达缓缓走到他的主位上坐下,道:“宋军连环用计,大帅一时被蒙蔽,难免震怒。诸位放心,李成将军问心无愧,就算是交给军刑司,也断然是清白的。”
杜丘道:“我们自然相信李成将军是清白的,可大家都知道,进了军刑司,哪里还能出来……”
崔老实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军中传闻,纥石烈谷康、四位雪梨花将军对我们投诚的宋将早有防备,纥石烈谷康一直在大帅耳边鼓吹,让大帅防备我们,不可轻易相信。如今李成将军一事,已经明这个传闻不假。闻将军,你与李成将军的本事,绝不在那几人之下,可自从到了大帅帐下,一直不得重用,还被怀疑有通敌之心……”
闻达轻声一叹,他何尝不知道这个事实?若论本事,雪里花四位将军哪一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可完颜宗弼显然重嫡系,远降将,对他与李成始终有提防之心。这一次被提为先锋偏将,还是纥石烈元纪问他讨要才将李成调去。
纥石烈元纪是所有金将中唯一一个对李成、闻达交心之人,也是唯一一个对他们绝对信任之人,可惜这一战被史可郎斩首,他们在金军中唯一的倚靠也没有了。
崔老实一般很少话,这一次,他难得的了这么一大段。他当然明白崔老实的意思:我们已经被怀疑了,不管你是不是通敌,这通敌的嫌疑是落下了。
但这又能如何?寄人篱下,不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吗?
那十几人也围了上来,一人轻声道:“将军,崔将军所言有理,我们心中都清楚,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也早晚会被清除掉。如今金军被高家军压着打,他们在战场上胜不了,就将气撒在我们头上,我们就成了替罪羔羊。”
“他们既然怀疑我们通敌,我们不如就真通了!身为宋人,却成了金兵,屠杀自己国家的同胞,立功越多,罪孽越重。”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要反了?”
“如何反不得,就算不反,早晚也会死在他们手上……”
“闻将军,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等立即反了,就算死也要轰轰烈烈,这样被冤杀,还得落下千古骂名,实在憋屈。”
“对,闻将军,不如我们今晚上将李成将军救出,杀出军营,投奔宋军去,省得在这里受尽鸟气,还整日提心吊胆。”
十几人你一言我语,闻达越听越心惊,沉声道:“你们不要命了?这是在军营,你们居然敢……居然敢公然议论此事?”
崔老实道:“将军放心,营帐外的人都是自己兄弟,有他们在外面望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