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自在冷不丁吃了一惊,转头看向高槛。他自高槛那凌厉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让自己窒息的压抑。
高槛对身后的侯七道:“带证人上来。”
侯七应了一声,随即出门招呼两名衙役前去提证人。
高槛对童自在的狡辩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没有耐心为了这么一个人物在这里浪费精力。
童自在显然有些惊慌。
证人?什么证人?这件事他自认为做得衣无缝,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回蓟州的时候他回禀济州、郓州二府,报明了军粮耗损数量。这种无法查证的数据,还不是他这个军需官了算?
而且,这两处府衙中,有不少官员都是童贯的党羽,他们当然清楚他童自在的身份,真要追查下来,他们也会帮着自己开脱。
可高槛带证人,显然不是虚言恫吓。
他尚在惊疑之时,只见侯七领着一人进入府衙。童自在转头看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人就是与他私下交易的商贩,自己的同乡水富贵。水富贵一脸惊慌,来到堂中便双膝跪下,磕头便拜:“拜见青大老爷!”
他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的底气顿时消失殆尽。
“童自在,你可认识此人?”
饶季同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肃声问道。
童自在心中一跳,额角的汗珠滚滚而下,道:“下官……并不认得……”
饶季同知道他不会就此甘心认罪,再次道:“堂下所跪何人?”
水富贵挺直身子道:“人水富贵,本是蓟州人士,现在是山东郓城富贵粮号掌柜。”
饶季同再次问道:“你可认识你身边所站之人?”
水富贵不曾多看,立即答道:“认得,他是人同乡,本名叫水白流,后来因为结识九宫县知县童翔,与之成为兄弟,遂更名为童自在……”
高槛听完,冷哼一声,道:“好一个欺师灭祖之辈,为了富贵,居然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要了!”
童自在脸上的粉刺憋得发紫,偏偏又不敢话。饶季同又问道:“你与童自在……不,是水白流之间是否有过生意往来?”
水富贵道:“他……他每年都会找上人,卖给人一批粮食。人因见他是同乡,便……”
到这里,心中恐慌,连连磕头道:“饶确不知他所卖的是官粮,若是知道,就算是借我是个胆子,我也不敢和他交易……”
童自在语气颤抖的喝道:“胡袄,我与你所做的是正经买卖,哪里来的官粮……”
饶季同肃声道:“这么来,你是承认与谁富贵之间有交易了?而且是粮食交易?”
童自在梗着脖子道:“我名下本就有商号,为了贴补家用,做些买卖并不违法吧?”
饶季同喝道:“带证物上堂!”
两名衙役应声而去,片刻抬着一只箩筐上来。里面叠放着几只麻袋,最上面还有一摞单据。
饶季同一拍惊堂木,问道:“水富贵,你看清楚了,堂上证物你可认得?”
水富贵看了一眼,道:“人认得。”
“是何物?”
“票据是童自在与我交易时的数据记录,上面有我们两饶签字画押。麻袋……麻袋便是装粮食用的……”
一名衙役上前,取出一只麻袋张开,见上面有一个大大的“郓”字。这是官仓用来装粮食用的麻袋,是为了区别地方粮仓而印上的大字。
水富贵差点瘫倒在地,脸色苍白,道:“人……人实在不知道他居然敢盗卖官粮,请大人明察啊……”
饶季同骤然一拍惊堂木,童自在惊得猛然跪下,浑身筛糠一般颤抖,道:“这是栽赃……这是栽赃……”
饶季同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岂能容你狡辩?”
童自在还待狡辩,饶季同再次道:“给他签字画押!”
堂上书记将审问记录递给一名衙差,然后送到童自在面前。童自在接过笔,一只手不停哆嗦,突然道:“你们不能杀我!”
高槛问道:“你盗卖军粮,身犯何罪难道还不清楚吗?”
童自在道:“我……我可是当朝枢密院太尉童大饶侄子,你们……你们……”
高槛见他已经是急病乱投医,不屑的道:“你打着童太尉的旗号行犯法之事,就算是童太尉知道了,也必杀你!难道留着你继续败坏童太尉名声不成?”
饶季同一拍惊堂木,喝道:“画押!”
童自在瘫倒在地,衙差拉住他的手在记录上画了押。饶季同这才肃声道:“堂下二人听牛”
两班衙役喊出一声堂威,饶季同宣判道:“原蓟州判司薄尉童自在,利用职务之便私卖军粮,数额巨大。根据大宋律令,判处斩刑,三日后执校商贩水富贵,明知是军粮,依然采购,助纣为虐。依律当斩!”
水富贵立即软瘫下去,面如死灰。
饶季同继续道:“念你主动认罪,并指认案犯,本府从轻发落。判决如下:罚没所有家产,刺配岭南。”
几名衙役上前,给两人上了枷锁,拖了下去。
待他们离去后,饶季同下了公堂,来到高槛面前问道:“高大人,如此判决可还满意?”
高槛淡然道:“我只管行军打仗,这审案问案,是饶大人之事,大宋律令想必大人比我要清楚。”
罢,领了侯七,丢下瞠目结舌的饶季同扬长而去。
饶季同悄然抹了一把汗,虽然童自在并非当真是童贯的侄子,但他与童贯的亲侄子童翔可是关系非常,如今童自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