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降的这些人中,雷横、朱仝、张清、孙立等少数几人是高槛所看重的,其他的如皇甫端、萧让、安道全、时迁、白胜等这样的所谓好汉,只是用来凑数的。但他们也各有所长,正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既然他们愿意归降,日后终归有用得到的地方。
高槛心中有些忐忑,林冲他是不想杀的。但林冲与自己苦大仇深,要他投降自己,谈何容易?虽然现在自己并不怕他了,但谁也不愿意留着一个顶级高手在江湖上始终盯着自己,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再也不愿意品尝了。
晁盖、刘唐、阮氏兄弟都算得上是人才,加上林冲,这六人若是降了,可以壮大蓟州军的声势。
看到张清、朱仝、雷横等人被带下去,宋清、孔明、孔亮、张青被押下去,但对自己六人始终不做出处理,这让晁盖等人心中也有些忐忑起来。
最终还是索超打破沉默,他上前两步,来到晁盖面前,上下打量着晁盖,道:“当年劫取我所押送的生辰纲,便是王与这几位兄弟的杰作吧?”
晁盖道:“索将军要算账,只管找我就是。当年是我觊觎那些财物,鼓动这些兄弟随我前去劫持。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十万贯生辰纲最终不知落入谁人之手。如今想来,实在窝囊。”
高槛闻言,微微一笑。索超道:“罢了,陈年往事,不也罢。当时我的确十分气恼,恨不得将你们找出来交给恩相法办。但如今想来,我却因祸得福。”
这句话,索超曾经在阵前对他过,不知他为何在此时又重新提起。所以他并未出声。
只听得索超继续道:“若不是王劫持我所押阅生辰纲,又如何会被恩相发配,又如何会被高元帅出手相救,让我从此追随高元帅?我在大名府,虽然是兵马都监,但从未如在蓟州军中那般痛快!王可还记得,你们夜袭白马镇,若不是高元帅爱惜人才,那夜你们任谁也休想走掉。这一次,依然是高元帅一再交代,不可伤几人性命。高元帅心意,难道各位全然不知?”
高槛心意,晁盖岂能不知?
当初他之所以要去劫生辰纲,就是因为对现在的官场腐败,当官者一心压榨百姓深恶痛绝。阮氏三兄弟捕鱼为生,每日所捕的大鱼都要用于课税,甚至还不足够缴纳课税。所以他们得知梁中书送给蔡京的寿礼居然达到十万贯,这得多少民脂民膏,又有多少百姓因此而家破人亡?
最初几人聚义,前去劫取生辰纲,是出于对官府的怨恨,是对社会不公的一种宣泄。几人也的确盟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不义之财。我等六人之中,但有私意者,诛地灭,神明鉴查。”
然而自己内心果真没有一点私心吗?
被迫上了梁山,他才知道所谓的“忠义”,知道所谓的劫富济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年,梁山没有少劫富,但似乎也没有将这些劫来的不义之财散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手中,而是将这些财富悉数留给山寨的兄弟们挥霍。
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这种痛快,使得他们的“义”已经成为了对自己饶义。这种义,也因为宋江为了自己在梁山的地位,拉帮结伙、孤立晁盖的行为中被无情的讥讽。
在利益面前,义成了最大的笑话。
晁盖心中有一种心酸的感觉,他茫然的看着这忠义堂中的近百把交椅,或许从“聚义厅”被宋江更名为“忠义堂”的那一起,梁山已经不再是梁山了。
若是为了全这样的“义”而死,的确有些冤枉。
他冲着高槛俯身道:“高元帅厚义,我岂能不知?”
索超道:“王纵然不顾自己生死,但也要为这几位兄弟着想。他们都是你带着一起来到梁山,王难道不想为他们谋一个安稳去处?”
这句话已经得是分明显,当初晁盖被擒,在军营中整整思索了一。被救回梁山,他与林冲彻夜长谈,想到两人都一身本事,最终却落得兄弟相残,被人背后暗杀,何其可悲?
再看现在蓟州军,兵强马壮,所战无不披靡。或许自己的归途果真便是这军营,凭着自己的本事,搏杀一个功名,不枉此生。
他有些迟疑的看向林冲,林冲出奇的平静,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堂上坐的是他的仇人,但他并没有任何的激动,也没有任何的悲哀,而是一种平静,心如止水的平静。
晁盖又看向刘唐、阮氏三雄,这些年轻有为的生命,若因为自己的固执而被押解京城,打成反贼,最终被斩杀于刑场,岂不可惜?
“我……愿降!”
他终于吐出了这三个字,声音不大,但无啻于一声惊雷,在林冲耳边炸响,他诧然看向晁盖。
高槛的嘴角现出一丝笑意。
他缓缓起身,道:“王所言有误,不是降,而是愿意入我蓟州军。”
随即看向阮氏三雄,刘唐,这四人缓缓跪下,俯身磕头道:“哥哥既然愿意归顺,我等自当追随。”
高槛道:“好,待班师回蓟州后,设宴三日,为各位好汉的加入而大庆三!”
林冲先是有些激动,继而又平静下来。晁盖的决定他自然理解。曾几何时,他心中也有过那么一丝心动。就在知道宋江是暗杀晁盖的幕后真凶的时候,他便在心中暗暗的挣扎过了。
卢俊义来到林冲面前,道:“兄弟,一别经年,不曾想再次相见,竟然是这般场景。”
林冲转头看向卢俊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