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是属于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白马镇军营来来往往的都团练使他没少打交道,这么些年,不管是谁来白马镇担任这都团练使,他都能应付自如,诀窍无非就是装孙子,给钱。
来到将台前站定,他拱手唱喏说道:“白马镇里正刘喜参见高团练。”
他身后的十几名保正则是看刘喜脸色行事的,他们就是一个团体,同进同退,该怎么做,都是刘喜说了算。所以他们见刘喜客客气气,他们自然也不敢怠慢,齐齐唱喏参见。
高槛对这大宋的官职是一片迷糊的,在他的心中,里正应该相当于这白马镇的镇长,这些保正大概相当于村长。而自己这个都团练使,顶多就是这白马镇的地方派出所吧。
按理说刘喜不应该对自己畏惧的,但他与刘喜一起吃过一次饭,大致了解这个人是属于滚刀肉之类的人物,看着一团和气,笑脸迎人,其实内心打的小九九谁也摸不透。
高槛上前几步,来到将台边缘,俯首看向刘喜等人,说道:“辛苦各位,一大早将各位叫来军营,搅扰了大家的好梦,实在抱歉。”
刘喜说道:“高团练身系白马镇平安,我等身为白马镇父母官,奉高团练召唤,是天经地义之事,只是不知高团练唤我等前来,有何事吩咐?”
高槛说道:“各位想必已经看到军营情况了,白马镇驻军这几年的变化,各位也一定比我清楚。我想请问一下刘里正,若是有贼人犯我白马镇,刘里正认为凭我军营中的这些军士能保护白马镇平安吗?”
刘喜说道:“刚才我看到军士们在操练,见到军风整肃,士气高昂,可见高团练统兵有方。有如此精兵强将驻扎在我白马镇,我们相信,贼人断然不敢轻易犯境。”
高槛心中暗骂:“老狐狸,既拍了马屁,又踢了皮球,果真不亏是八面玲珑。”
他稍稍停顿,看向刘喜说道:“刘里正,你在镇子东面的郭家峪村,应该有百十亩良田,为了方便,你在郭家峪建了粮仓,若是粮仓被贼人惦记上了,凭我们这里区区百十号人,只怕很难保证粮仓的安全。”
刘喜一愣,随即说道:“高团练说笑了,白马镇周边一直太平无事,我在白马镇生活了半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附近有山贼强人……”
高槛打断他的话,语气加重说道:“以前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更不能说明以后没有!”
刘喜迟疑问道:“高团练此言何意?”
高槛缓缓说道:“据本团练所知,在白马镇东南面,便有一处山贼盘踞之处,叫水泊梁山。梁山之上匪寇啸聚,发展迅猛,如今已经有千人之众。如此多的山贼,自然是需要钱粮来养的,刘里正,你的粮仓可正是在白马镇的东南面,若是被水泊梁山的山贼惦记上,只怕粮仓就得改姓梁了!”
刘喜先是一惊,但很快恢复平静,说道:“水泊梁山在山东,此去梁山数百里,我一个小小粮仓,怎么会引得贼人奔袭几百里来抢夺?”
高槛说道:“你别不信,梁山贼寇很快就会壮大,到时别说白马镇,就算是大名府,他们也一样会惦记!”
刘喜自然明白高槛说这些话的意思,在这些地主老财的心中,水泊梁山与白马镇相距数百里,如何有可能跑来白马镇抢夺?这分明是高槛危言耸听,目的就是要他们出钱给军营。
地方军队地方养的规定是有的,这么些年,每来一个都团练使,都是私下和他们商量,然后给些好处,至于军费,能省就省,被调离去厢军、禁军的空缺也不再补上,以至于最终军营的军士一再裁减,等高槛来时,便只剩下这七十几人了。
可这个高团练却不同,来到白马镇后,既不主动找他们,刘喜几次相邀他也婉言拒绝。
然后突然消失了十几天,回来后又立即回大名府去了,辗转一个月,重回白马镇,刘喜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全部请到了军营。
其实在这些乡绅的心里,是有点瞧不起高槛的,毕竟他太年轻了,而且根本不像一名武人,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说不准是哪个当官的,将儿子放到白马镇走走场子,然后再调走。这样的例子他们也见多了,他们断定高槛在白马镇呆不长,只是来过渡一下的。
所以刘喜觉得高槛的危言耸听很可笑,当然,他不会真笑出来。他不动声色的说道:“高团练忧心我白马镇平安,心系白马镇百姓,刘某十分感激。这样吧,刘某愿出粮二百担,充作军粮,以示对高团练的拥护。”
后面的十几人纷纷表态:“我出一百担!”
“我出八十担!”
“我出五十担!”
最离谱的居然有人说出二十担。
高槛并没有显得如何吃惊或意外,而是对侯七说道:“去叫刘管制前来,各位乡绅盛意拳拳,不可辜负。让他务必将数目记录清楚,仔细核实,出了纰漏,不仅辜负了各位乡绅的厚意,也对不起全体将士!”
侯七答应一声,随即前去唤来刘憨,将各位乡绅所报的捐粮数目全部登记在册,高槛又说道:“刘管制!登记在册后,三日内将军粮全部入库,若有差错,军法从事!”
刘憨恭声答应道:“是!”
刘喜等十几人不禁愕然,心中未免有些心疼,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高槛又看向刘喜等人,说道:“我知道各位以为我是危言耸听,认为这白马镇太平无事,但我告诉各位,地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