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还没有你想的那样,毕竟家母尚在,我有母亲护着的。”是啊,有娘在,可自己的娘也已经快被丁家人给气死了。
丁家是整个大明的笑话,丁雪如何还不赶快逃离这个家?
她这番话时很是淡然,应该对家中的状况早已看的麻木了吧?
丁雪的柔荑手没入清冽的河水中,让河水于掌心流淌,带着体温,顺着浅浅的掌纹向下,绕过每一根指腹,就着月影在指缝间隐隐透出一丝光芒,那本该是她灼灼的青春,从指尖涌出,奈何却席卷走了她所有的欢笑与伤悲,如斯之水带走她掌心的体温,让她变得越来越冷感,许久之后听到她一声长叹。
孙淼能什么?故作着骄傲,却对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有些心虚,她板着脸:“你们丁家或许是最极赌例子,可类似的家庭在如今的大明,是很常见的,幸阅是,在我们孙家,只有父爱和母爱,并没有这些乌七八糟。”
“你这种事情在大明很常见,又夸耀你自己的家,是不是就为了踩我,抬高自己呢?”丁雪攥起了指甲,显然已经嗔怒。
孙淼确淡淡笑着,嘴角上那丝不屑更甚,可不屑的却不是丁雪,而是她所看到的一牵
“丁姑娘,我的是事实,你生长于深闺,不像我,家父还曾做了两任县令,对于民间不顾廉耻的时风多有耳闻。而且我还认为,正是道德的沦丧,是那些衣冠qín_shòu的粉饰太平,最终成了大明亡国的诱因。
在这个时代,有卖儿卖女易子相食的穷苦百姓,也有标榜道德实则沦丧道德的伪道学,上位者都是如此,下面那些饱暖思银欲的人更是无耻之尤,肆无忌惮。
当一切种种的无耻被以为是fēng_liú,而不是笑话,这样的国家,如何不亡?国家腐朽败亡的开始,首先便是道德的糜烂,所以,丁姑娘,不必活在羞耻和自责之中,你所经历的,就是我们这个数百年的帝国所经历的,是从圣洁到肮脏的轮回。”
两个清丽的姑娘,谈及的话题正是大明之癌,可见二人不只是曾经不出深闺,今日却同路的妇道,她们也是很有见地的,可医国者路在何方?
“孙姑娘,你这话,就不怕被传到锦衣卫的耳朵里?”
孙淼冷哼,“如果帝王连真话都不想听,只喜欢掩耳盗铃的话,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光复我大明山河?我们也就没了期盼,而那样的话,你、我,以及所有人,我们无论贫富,所有一切家族的财富、虚荣的攀比,羞耻与痛苦的不堪,都将归零,我们都将一无所有的成为异族的傀儡,在国破家亡的悲歌中被撕扯的体无完肤,如果那样的话,活着与死亡,还有区别吗?”
“那么孙姑娘是因为对生活毫无希望了,所以才甘愿做吴霁的平妻了?”
“谁我没有希望,我是看到帘今圣上和皇后娘娘正在致力于改变时风,所以我有希望,你难道没有看到皇后娘娘非常推崇女权吗?
她还下令禁止了人口买卖,如果吴霁是个人渣,我便与他和离,这是连皇后娘娘都允许和支持的,届时我孙淼,将在一个干净的世界中,重新寻找我自己的人生。那么丁姑娘,你呢?”
“我呀?”丁雪有点儿懵,思忖好一阵她才吞吞吐吐道:“我,我想...如,如果吴霁这个便宜丈夫真的没有带给我希望,我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吧。”
孙淼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没有自己的追求吗?为什么会做最坏的打算,而不是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和爱情?”
“想啊,当然想,句不知羞的话,哪个女子不怀春呢?可就算是想,如果真的遇到了那样的男子,我也不相信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如果真的爱到不能自拔,我也只能杀了他,再赔他一块儿死,去另一个世界寻找净土,毕竟我从出生那起,所经历的一切和见过的人,都从没有带给我一丝希望。”
丁雪话语的字里行间都噙满了悲伤,自己人生十六年来所有郁结的无助、求而不得的解脱、被颠覆的亲情观,因和她人同嫁一个毫不了解的男人而被打碎的爱情渴望,此刻都化作了愁怨,她的泪水花了,还模糊了她双眼和整个世界。
“呵呵,看不出来呀,你这竟然是放下了,连崔莺莺都不如你超脱,至少你最先想到的是拉着那个人一块儿。”
孙淼这算是另类的宽慰吧,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同情,也许是她不希望眼前这个娇柔又刚强的女孩儿不会重复《西厢记》里崔莺莺的悲剧人生吧?
丁雪却破涕为笑,柔荑拭去腮边清泪,她笑得轻松,却又似在自嘲。
两个女人把涓涓河水当成了瑶池,在夜空下畅言心事,暗夜里的史长歌听得饶有趣味,或许因为孙淼和丁雪对这个世界的感悟都很真实也很有服力吧,末法乱世,只要有心之人,谁会没点儿人生感悟呢?”
也许这也正是百家之言出现在春秋战国,而明末同样也能出现王船山、顾亭林、黄梨州这样的一代儒学宗师泰斗的原因了吧。
居然连两个富家姐骂战中的对话,都是那样翩若惊鸿的,仿佛历经了人间冷暖。
孙淼的父亲虽然对待百姓如同前世的债主,今生的仇人,可对待家人却异常的慈爱,哪怕自己在逃,他也不忘了为孙淼的婚事做些什么,让家人去桂林知府吴贞毓那里告状显然就是经过他的授意。
而丁雪的家人呢?丁时魁为了攀上吴尚书这门高枝儿,硬是让嫡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