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数战之后,酉阳军战死近千人,还余三千,冉跃龙还想再派兵马,已经拿不出来了,于是他便捐出二十万两白银给朝廷,用来加强辽东军备。
这样的酉阳军,在战场上为国杀敌,可谓舍了老本儿,不遗余力。
而永宁军呢,他们只是奢崇明奢寅爷俩的弃子,参将周敦吉还是个死囚。
这样的永宁军,无论是装备还是士兵的训练程度,都无疑是三支川军中的短板。
努尔哈赤便是看准了这一条,趁着本方炮兵在明军阵中处处开花,明军死伤惨重阵型大乱之际,去攻打他们中间最弱的。
近两万铁骑步甲向永宁军袭来,永宁参将周敦吉被炮火炸得怔愣片刻后,立即抖落征袍上的血水和泥土,占到了最前沿阵地。
“永宁军的儿郎们,大丈夫报国,就在今日,杀!”
想要稳固阵型已经不可能了,周敦吉先是派人去石柱军和酉阳军中,给他们带去一句话说:
我不走了,我周敦吉本就是死罪之身,我三千永宁军全都是死罪之身。
与其把这条命留给刽子手,不如去和老敌酋多换几条命去。
而我将要去赴死,白嫂子和秦大哥,你们撤吧,最后说一句,永别了,不必挂念弟弟。
送走了传信的,周敦吉便是一声令下,永宁军全体便随着他向两万铁骑发起了反冲锋。
酉阳军阵中,听说了周敦吉诀别的话,白再香一边击鼓,一边落泪呀。
斑驳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让她击鼓更加奋力,她,是在为永宁军送行。
此处没有送行的酒,白再香的一声战鼓,便是一杯送行的酒。
共送将士一杯酒,浑河岸边数株柳。
辽东征戎九千里,弹剑吟唱家乡月。
明月寒江照我影,身不再归影回眸。
风沙吹皱了浑河春水,吹湿了白再香的眼。
鞠了一把痛心泪,白再香重新手握木槌,为三千永宁军敲响了断魂鼓。
战鼓声中,周敦吉征袍染血,意志坚决,他率麾下的永宁军以攻对攻,直撞向正红旗的前锋。
正红旗以为得计,却是被拖着大枪冲上来的周敦吉的悍不畏死打了个措手不及。
再次扔下了一波尸体准备逃回本阵,可这次代善真的怒不可遏了,他抽出刀来,亲手“刷刷刷”,杀了溃逃的几十个败兵,强逼着本队人马重新去前仆后继的死于永宁军阵前。
“不想死在敌人手,便死于我手,统统给我杀回去!”
向来好脾气的大贝勒彻底爆发,被旗主的刀夹脖子上逼着冲锋的滋味不好受啊,正红旗这次必须豁出去全部了,于是整军回头再战!
大喜之后迎来大悲从来是兵家大忌,通常这个时候士兵逃跑的最快,战斗意志坠落的最彻底。
这也就是八旗铁军啊,换成别的敌人,甭管你是十万还是多少,这会子早就顶不住,被川军虐成渣渣了。
可有代善的死命相逼,还有八旗军当仁不让的战力,硬着头皮折返杀回的金兵,终于把永宁军凿穿了。
加之阿敏的镶蓝旗此时已经成功迂回到了永宁军侧翼。
虽然阿敏是在向一支阵型散乱的川军步兵发起进攻,可己方骑兵仍然是落马无数啊。
但阿敏也和代善一样,刀架在士兵们的脖子上冲锋,两军都玩儿了命了,终于在半个时辰的激战之后,让落马无数的阿敏的镶蓝旗和伤亡更为惨重的代善的步骑一同,将永宁军分割成了三小块儿。
再后来,便没有了也许,无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兵器时代,战场上,一方一旦被分割包围,便是死局。
周敦吉甲胄碎裂,身中数十创,仍然屹立鏖战,最终被乱箭穿身而死。
麾下三千永宁军,尽数战殁,史载,这支向八旗发起决死冲锋的川军,随后只活下来七人。
《略陈台铳事宜并陈愚见疏》...迨至二三十步真铳齐发,我兵存者七人而已。”
而就在周敦吉发起了与代善和阿敏的对攻同时,努尔哈赤很快便察觉到了周敦吉的意图。
努尔哈赤眯起眼睛淡淡冷笑说:
“这个周敦吉怕是已经不想活了,他要把活下来的机会留给袍泽,用自己的战死去换得酉阳军和石柱军撤退的良机。
哼哼,想得美,岳托,你率镶红旗,给我先缠住酉阳军,绝不容许他们逃回浑河南岸,我要把这三支川军,统统绞杀在沈阳城下,一个不留!”
孙儿岳托领命出兵,借着城头炮火的爆破力,直撞酉阳军前锋冉见龙和冉人龙的军阵。
这自然又是一场恶战,岳托不计代价,酉阳军不顾生死,直等到战场另一头的永宁军已经全军阵亡,岳托依然在与这边的冉见龙抵死缠斗。
“通知白夫人,劝她立刻撤军,由我石柱军给她断后。”
这已经是秦邦屏的第三次催促了,可白再香和酉阳军已经身不由己,如果不是岳托缠住了酉阳军,这会儿怕是酉阳和石柱两军已经全部撤退到了浑河南岸。
因为被自己想要驰援的沈阳守军出卖,浑河北岸的主动权已经易手。
金军可说是惨胜,几乎是在用三条八旗兵的性命换取一条川军的性命。
秦邦屏见北岸已经不能立足,便派人去和白再香又一次沟通。
眼见周敦吉身死命消的她,真的不想后退,可酉阳军若是不退,必然要拖累石柱军,况且周敦吉和三千永宁军的慷慨赴死就毫无意义了。
可是,自己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