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清军换了进攻方式,山上的李元胤也皱了皱眉头,“这次进攻不同寻常,弓箭手抬高了往敌群中间吊射,火枪停止射击,还有,把小爷的法宝准备好!”
这次进攻的怕是刘良佐的精锐了,面对小小的骡子山,敌人进攻的步骤异常沉稳。
他们人人身披绵甲,步伐却异常灵活,经常会看到有的士兵能轻巧的躲过砸过来的石头,甚至是侧身闪过射来的箭矢,还击的箭矢却总能异常精确的射中明军,足见他们是真正的狠角色。
清军上山的步伐依旧缓慢,却只有零星的士兵伤亡在上山的路上,他们有经验,又灵活,远距离很难攻击到。
“来呀,小的们,让鞑子尝尝咱的法宝!”
随着李元胤砍手向下的动作,山腰上的战壕上出现了几十块巨石。
每个巨石都由二十几个手拿撬棍的明军壮汉鼓胀着肌肉撬起来,点燃,然后滚落下山。
石头上的油料在山坡上拖出长长的痕迹,痕迹引燃秋草,形成一道道狭长的火链。
再没有什么盾牌和盔甲能阻挡巨石的碾压,清军开始惊叫着逃窜,李元胤看了李成栋一眼,李成栋把高出另一边的眼睛向李元胤挤了挤。
示意可以了,李元胤便重重拍着战壕撑起了身子,一跃跳了出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弟兄们,追击!”
明军一个个从战壕中越出,巨石像赶羊一样把清军往山下撵,轰隆隆的翻滚碾压着躲闪不及的清兵,惨叫哀嚎声撕心裂肺,此起彼伏。
李元胤带着明军追着巨石跑,他不想超过巨石,只是想在巨石梳犁过的山坡上捡漏,把受伤的和从缝隙中躲过一劫的惊慌失措的清兵统统杀掉,然后大摇大摆的回到战壕里。
“骡子山上的守将是谁?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刘良佐都忘了计算损失了,一颗小心脏‘噗通通’的,完全被李元胤震慑到了。
他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骡子山,像是要把山中的守军从地底下剜出来似的。
“刘将军不要急躁嘛,这样的巨石,材料毕竟有限的,明军不可能准备太多,本王建议将军立刻发起下一波进攻,管保这次会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呵呵,他们还以为赢了呢,想得美。”
被洪有德劝说着,刘良佐终于平抑了一下呼吸,咬牙切齿道:
“对,继续先前方案,再集合五个牛录的兵力,炮火准备过后,对山上再次发起进攻!本将军一定要彻底将骡子山铲平!”
刘良佐这样的狠话一连又重复了三次,他的队伍也没能爬上山,全都是竖着上去横着下来。
天已经将黑了,好在李元胤的法宝也用的差不多了,相信明天刘良佐便不会这么头疼了,可是他等不了,他也要来一次夜袭。
“总兵,总兵大人!”刘良佐正手拄着案几坐着发呆,热切等待夜袭的战果。
帐帘忽然被人挑了起来,来人边走进边喊着:
“咱们又失手了,将军刚刚派上山去摸进敌营暗杀的队伍,居然无巧不巧的撞上了他们下来偷营的队伍。
我们派去暗杀的人不多,他们的人却很多,结果我们的人大部分都没能回得来。”
刘良佐立刻站了起来,他简直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真是诸事不顺,居然连偷袭,想到的都是同一条上下山的路线。”
刘良佐作战经验丰富,而且麾下也不乏精锐,否则他也攻不下阎应元把守的江阴城。
他曾经在崇祯十年与总兵牟文绶,仅以两镇兵马击败了罗汝才的二十万大军。
一镇便是一总兵,虽然按现在来说是军区级别,可常规编制也就一万多人,刘良佐的十万大军算是要搞割据了。
今夜他选择的进山偷袭的线路是他研究了地形许多天的结果,在骡子山的中脊险侧方,后山的背阴处,自认为绝对可以躲过守军的耳目。
万没想到天浪赶巧也和他想到一块儿了,天浪也也不是真的想像上一次那样闹出多大的动静,最多是想骚扰清军一下,给他们制造些混乱而已。
两个对手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偷袭都是在子夜以后,月上中天,为了躲避月色,天浪也命偷袭的队伍从后山走,竟是刚巧碰到了摸上来的清军。
那还有什么废话,就是打呗,一边五百人,一边是两个甲喇的清军,其实就是明军的两个百户。
两方当然相差悬殊了,而且明军是俯攻,清军是仰攻,结果都没用上一炷香,清军便是死的死逃的逃,倒是两边的偷袭计划全都穿帮了。
屡次三番被偷营,洪有德和刘良佐连夜加强了防备,天浪也立刻命李成栋和李元胤增强了对后山的警戒,日后双方谁想偷袭,都不容易了。
到了次日,积蓄了更多怒火都快被气成皮球的花马刘再次对骡子山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可是李成栋和李元胤的底牌却越来越少了,他们和刘良佐的精锐拼了三次刀子见红,近距离的恶战双方都损失不少。
到了午后,李成栋一看事情不妙,一高一低两只眼睛真诚地冲着干儿子眨了眨,便说要去后山搬兵,然后就尿遁了,剩下李元胤也有些顶不住了。
攻上山的清军则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将山腰上的明军淹没了,形式异常危险,李元胤甚至已打算放弃山腰,退往山顶。
就在这时,侧翼的山脚下出现了一千明军,天浪亲自带队由清军的侧翼插了上来,清军立刻乱了阵脚,慌忙败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