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迎我吗?”她说,语气一如昔日。
在她绝美的脸上,忽然绽出了一朵笑容,就像白云深处探出的一缕阳光。
许墨看着她,看着她的笑,情不自禁的也笑了起来。他忽然发现,尴尬已经不在了。
“没想到你会来。”许墨说道。
林绛雪走到他身边,笑道:“可我来了。”
许墨道:“一定不是你自己要来的。”
林绛雪眼波一转,道:“没错,是我师傅让我来的。”
许墨挑了挑眉头,道:“让你来试探我?”
林绛雪笑了,摇头道:“只是让我来见你。”
许墨摇头笑道:“她恨我入骨,又怎会这么好心呢?”
林绛雪道:“她是不怀好意,可我没有不怀好意。”
许墨目光连闪,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久,终于开口说道:“现在我们是敌人。”
林绛雪沉默了下来,眼神有些茫然的凝视着许墨,仿佛在咀嚼着他这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们从来就是敌人。”
小院的寒风和山上的风一样冰冷,可许墨却感觉一股热意在体内翻涌,因为他忽然明白了,敌人两个字是多么沉重而复杂的字眼。
“进屋吗?”他说,目光闪烁。
林绛雪笑了,道:“合适吗?”目光不禁的四游,最后停留在柳青芙的房门前,房门紧闭,但灯尚亮着。
许墨微微一笑,道:“除非你介意。”
林绛雪笑道:“我从不介意。”
两人一起走进房间。
柳青芙背靠着门,狠狠跺了跺脚,口中念叨:“该死的师弟,居然和一个狐媚子扯在一起,难怪一进清风阁就魂不守舍,你这样做这么对得起青青。怎么对得起——”
她本想说一个我字,可这字刚来到嘴边,便烟消云散。
“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呢?”柳青芙的双眼中满是凄迷之色。过了一会儿,才恢复了清明,只见她眉头微蹙,自言自语道:“管他的,眼不见为净,睡觉了。”
右手一拂,灯灭,人已躺在床上,却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
林绛雪透过窗户,看到柳青芙的房间灯灭,不禁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师姐生气了。”
许墨笑了,道:“她不会生气的。”
“哦?”林绛雪眼波转动,“可她已经灭灯了。”
许墨笑道:“灯灭不等于生气,也可能是她累了。”
林绛雪摇摇头:“你真不了解女人。”
许墨微笑道:“可我了解自己的师姐。”
林绛雪道:“师姐也是女人。”
许墨道:“这个女人也是师姐。”
林绛雪深深的看了许墨一眼,笑道:“总有一天你会吃亏的。”
“那就等吃亏了再说。”
许墨从不认为吃亏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老人家不是常说,吃亏是福吗?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只有初春的风轻抚着树叶的沙沙声传来。
过了好一会儿,林绛雪轻拂着额前靓丽飘逸的柔发,淡淡的说道:“你这里有酒吗?”
许墨笑了出来,道:“别的没有,只有酒管够。”
林绛雪微微蹙眉道:“我可不是酒鬼。”
许墨道:“可我是。”
二
一只碧玉酒壶,两只夜光杯,一壶好酒。
喝酒的人是一男一女,女的只是微微轻抿,男的却大口豪饮,两者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大相径庭,可他们却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喝的是同一壶九。
林绛雪好久没有这样喝酒,可以不必想那些复杂的东西,将整颗心都沉浸在酒中。
这酒是好酒,入口苦,入喉冷冽,入胃则火热,三重不同的味道,带来三种不同的享受,这种感觉妙到巅峰。
“难怪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喝酒,原来酒的味道真的不错。”林绛雪又抿了一口,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两朵红云,酡然若醉。
许墨笑了,说道:“这你可错了,很多人喜欢喝酒,不是因为酒的味道,而是喜欢醉的感觉。”话说完,又仰头灌了一杯。
一饮而尽。
樽已空,壶里还有不少,但许墨没有继续续杯,而是瞧着林绛雪,瞧着她那双宛若整个星空的眼睛。
林绛雪被这直勾勾的眼神盯的不禁垂下头,脸上红了红,说道:“你也是因为喜欢醉而喝酒的吗?”
许墨目光直视着她,道:“我从不会醉。”
林绛雪默然半晌,淡淡的道:“所以你是喜欢酒的味道?”
“不。”许墨的脸上绽开了一朵微笑:“我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否喝醉。”说话间,他又被自己斟了杯酒,芬芳的液体在夜光杯中荡漾,映出了他的脸,同样在荡漾。
他不知自己的心,是否同样在荡漾,只知道,自己想要喝醉,醉了就可以不用思考,喝醉了就可以忘记一切。
可越是想醉的人,越是醉不了,心里藏着事,又怎可能喝醉?
听得许墨的话,林绛雪像是忽然别跟一根刺梗塞的咽喉,感觉心中又苦又闷,她不知道许墨的心中到底有多苦闷,但那苦闷绝对比此刻她所感受到的,要多十倍,甚至百倍。
林绛雪的目光忽然落到了那禁制的酒壶上,道:“我想也看看自己能否喝醉。”话音未落,学着许墨的样子,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连带着满腔苦闷,一饮而尽,茫然的双眼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