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
在拿到来自于燕国之中的情报之后,近来因为太后之死而心情不佳的赵何也是极为少见的露出了笑容。
“高唐君啊,看来我们的计策确实进行得很成功啊。寡人已经给乐毅去信了,让他继续拖!三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寡人倒要看看他燕国拿什么和寡人拼后勤!”
赵何说话之时自信满满。
赵国虽然也是连年征战,但是赵国的家底比燕国厚了不知道多少,尤其是在征服了天下经济最为发达的齐地之后,现在的赵何更是财大气粗。
耗?这天底下谁能耗得过寡人,真是笑话!
肥义也是一脸的笑意,道:“大王,那燕王如今这般倒行逆施,得罪了国中诸多贵族,只怕等到大赵大军真正踏入燕国境内之后,就再也没有多少人能够为他忠心效力了。”
赵何嘿嘿一笑,举起了手中的一堆纸张:“你自己看看吧,这些家伙可不仅仅是不忠心而已,他们的效忠信都已经通过乐毅,传到寡人这里来啦!”
随着造纸术的普及和产量的铺开,参与到造纸的人手自然也就渐渐增多,再加上造纸术的工艺也算是比较简单的,因此这种技术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泄露了,流传到了其他国家的手中。
对此,没有收到专利费的赵何倒是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反正等到将来一统天下的时候慢慢秋后算账也是完全来得及的,现在提前让华夏诸侯各国习惯一下纸张也好,省得将来还要费劲去普及。
而且,“赵王纸”的出现还给赵何带来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收获,那就是他的名声在士人之间不知不觉高了不少。甚至有人将赵何拿来跟造字的仓颉相提并论,认为造纸术是和文字一样的伟大发明,认为赵何这种行为实在是圣人之举。
对于这么夸奖自己的人,赵何也是只想对他们说一句:“会说话你就多说点,最好写本书,传诵一下寡人的伟大功绩。”
肥义接过了赵何手中的信,看着看着,脸色渐渐的惊讶起来:“大王,这些可都是燕国之中的大家族啊,有好些个都是在燕国刚刚建立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若是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将来征服和统治燕国必然事半功倍。”
赵何微微一笑,道:“不,高唐君你错了,你刚刚所说的那些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寡人在征服了燕国之后是一个都不会接纳的。”
肥义愣住了:“大王这又是为何?”
赵何沉声道:“这些家族,在燕国之中根深蒂固,以剥削民脂民膏而得生存,无论是对国家还是对民众根本都是有害无益,寡人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们!等到占领燕国后,寡人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这些该死的大家族。这样才能彻底的荡涤燕国的旧秩序,让大赵的新秩序在燕地生根发芽,深入人心!寡人要让燕地之中的民众知道,他们跟着大赵会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像之前那般沦为被剥削的对象,让他们认同,并且发自内心的接纳赵国人的身份!”
肥义沉默半晌,道:“大王此言,倒是颇有儒家孟子民为贵之意啊。”
众所周知,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以及相应改革都带着浓重的法家色彩,而肥义正是胡服骑射具体的统筹实施者。虽然并未公开宣称过思想倾向,但肥义明显是偏向法家的,法家和儒家的不和更是早就天下皆知。
赵何哈哈一笑,道:“高唐君误会了,寡人不是什么儒家的信徒,也不是法家,更不是墨家,对于寡人来说,治国者,当以霸王道杂之。若纯任德教,则如周之暗弱,虽持续七百年,但周天子如今蜗居洛邑,麾下一百甲士也无,此非帝王之道也。若是将来大赵也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维持国祚,那寡人只能说,这样苟且偷生的国祚,不要也罢!”
“但是,若抛弃礼法纯以法治,则道德崩坏,人人眼中唯利是从,事事只考虑个人的小利,只知道自己的柴米油盐而忽视了国家和民族的大义,甚至为了一些小恩小惠就当了国家和民族的叛徒,这更非寡人所愿。唯有德、法两者兼教,以法律为绳,以道德为束,令四海升平,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乱之苦,方才是寡人心中之煌煌盛世也!至于诸子百家,凡可助寡人者,寡人尽可用之,又何须拘泥于什么儒家,法家或者墨家名家,更何必在意他是什么赵人,齐人楚人甚至是胡人呢?”
肥义听完赵何这一席话,整个人震惊无比,半晌之后突然起身,朝着赵何大礼参拜:“今日老臣方知大王之志,臣虽驽钝,亦愿为大王宏图之走犬,助大王成就此不世之业!”
赵何哈哈大笑,亲手扶起肥义:“我师言重矣!”
说着,赵何不忘记悄悄的看了一眼大殿的角落,在那里,一名满脸通红振奋不已的史官正在奋笔疾书。
很不错。
赵何暗自点头,将肥义扶回坐位,然后道:“高唐君,你之前几次三番上书想要告老,都被寡人拒绝。不是说寡人抹不开颜面,也不是说寡人顾忌什么,而是如今世道大变,正是前古未有之大变局,我大赵正得其时,可乘风而起一统天下,这其中也不知要面对多少的新局面新情况,正是只有你这般成熟稳重之老臣才是最能够帮助寡人解决问题之人。若是你也舍弃寡人而去,寡人将来又要问计与谁呢?从今往后,这请辞一事你就不要再说起了。”
肥义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家大王今天特地召自己入宫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