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虎兵全部退出翠柳巷已近未时,天上阁里的宾客一个个如丧家之犬,都会溜溜的走掉了。
若大的五层楼空空荡荡,只剩下门口的几名小童,和一群女子。
四楼东侧,靠近拐角的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有两个女人正在窃窃私语。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站着的女人沿着面纱,看不清脸,单从窈窕的身段看来,似乎像青楼女子,这会儿她正冷冷的小声说话。
“柳三娘,我知道你是谁,你是不是手伸得过长了些,这里是京城,不是你那翠云楼。
你要么老老实实的呆着,做一个老妈子,要么早早的走远些,滚回你那翠云楼去。”
她咄咄逼人,似乎下一瞬间就要暴起,从气势上看似乎又不像青楼女子。
坐着的女子正是柳三娘,她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一抬头,眼前就站着一人。这会儿,她有些紧张,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了无声息的出现过,看来是个高手啊!
她突然间就蜷缩着身子,像一只惹人怜爱的俺吃完,眼神里全是惊恐。
“你,你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就是一个过气的老妈子,人老珠黄,在这天上阁混口饭吃。大家都是女人,你又何必难为奴家啊!”
“呵呵,女人,鼎鼎大名的夜莺首领竟然自诩自己是个弱女子,说出来真是个笑话。怎么,不敢承认吗?不承认不承认我全都不想管,只要你老实点,一切都好说,否则,……”
站着的女人抖了抖裙裾,发出噌的一声剑鸣,原来她在身上还藏着一把剑。
柳三娘身体微抖,一只手朝身后摸去,哪里藏着一把短刃。
“我劝你最好别乱动,否则连老妈子也做不成了。”站着的女人冷冷地说道。
柳三年幸幸的抓了一块方帕,胡乱的在眼角擦了擦。
“奴家就是一个苦命人,你,你又是谁?”
她拖着哭腔,可手帕后的双眼却露出一丝狠色。
“这个,你还不够格,等你那天到了那个地步,我可以告诉你。不过……”
站着的女人渡着步,走到唯一的小窗旁。
“不过,你的主子还算得上一方豪杰,我暂且饶你一命。你回去之后,带一句话。
嗯,就说,这京城的事,不用他管,其他的一切都靠天意。”
“天意?”
“对,就是天意。好了,今个你也算担惊受怕一番,就好好歇歇吧,可是十日之后,你若还在京城做不该做的事,那就别管我不客气。”
说完,那女子悄然出门。走到门口之时,又折回头。
“还有管好你的人,青楼女子就得有青楼的样子。”
知道那女子离去,柳三娘还坐在椅子上,只因全身出了一层冷汗,瘫的动也不能动。
‘难道是她?’
柳三娘只是心里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可,那能是谁呢?’
她瘫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
而此时跟在小五身后的白面书生和黑脸挑夫也惊出了一身汗。
本以为冷大人的计策万无一失,眼看着身前的小鱼游入城东一处巷子里,只要再等上一刻,就能直捣黄龙。
可谁知,就在这节骨眼上,小鱼身旁大树上落下一片不起眼的叶子,随风飘入那条小鱼怀里。
突然,那小鱼就了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二人相视一眼,又转首四顾,除了他们二人和那小鱼之外,巷子里在没有活物。
二人慌慌张张的跑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糟了。
那吊着的小鱼竟然死的不能再死,胸前插着一片叶子,直穿心窝,脸上还洋溢着一丝微笑。
显然,他以为死里逃生,庆幸不已,可虽知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白面书生猛地展开手中折扇,银亮的扇骨突出一排利刃。
黑面挑夫扔下框子,手中扁担在风中抖了一抖,竟然化作一根乌色长枪。
两人靠背而立,如邻大敌,那黑脸挑夫额头的汗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白哥,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你呢?”
黑脸挑夫摇摇头。
“我就看到一片叶子被风吹过来。”
“嗯,我也看到了。树上没人,这就怪了?”
“怎么办?”
“等。”
“嗯。”
一阵微风吹过,柳树哗啦啦作响,几片零星的柳叶随风四散。
白面书生朝着黑脸挑夫点了点头,两人神情冷峻,一动也不敢动,唯有那把扇子和黑色的长枪在微风中轻颤。
两双眼注视着几片柳叶,打着旋,慢悠悠飘落,直到落在地上不再动弹。
只是寻常的落叶,二人又相视一眼,长长得叹了一口气,谁知这时变故突生。
一张二寸宽的黄纸片从树后墙旁射来,呼啸而至,绕过一扇一枪,落于二人面前。
黑脸挑夫挺枪要追,却被白脸书生一把拦住。
“二弟,且慢,嘘,看看,那上面有字。”
白面书生用折扇上的利刃跳起纸条,只见纸条上写了一句话。
‘鹤蚌相争,渔人得利,君是鹤是渔?’
两人面色阴沉,最后还是那白面书生把纸条收入怀中。
然后背靠着背,慢慢朝巷子外退去。
……
城北白府的门槛很高,这是众多周知的事。冷轻言在院门外徘徊了良久,最后一狠心,几步跨上青石砌起的台阶,站在那朱红色的大门旁,轻轻扬起右手,抓住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