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接过烫手山芋,撇着嘴不以为然道:“段兄大可不必拘泥果图,这是,嗯,你神仙姐姐为了交待清楚经脉运行而专门所画,其中是有深意。
须知内功修炼好比修筑堤坝,不能有任何差池,缪之一寸必溃泻千里。
而且,段兄参佛学儒,当也知道六祖所明心见性的谒语。心中有佛,眼里万物皆为佛,而心里不静,则眼中不净。相由心生,心中有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
儒家所讲‘君子所见无不善,人所见无不恶’便也是这个道理。
故此,此帛卷上果女图形在我眼里就是武功秘籍,与女人无关亦与sè_qíng无关。
段兄,你悟了吗?”
罢,慕容复将卷轴又扔回段誉怀中,闭目不语。
段誉瞠目结舌,他虽然仍觉得有一丝不妥,但也承认慕容兄的好有道理,自己竟无言以对。
于是,他闭上眼念起了《金刚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随着经声阵阵,他脸上的红色消褪,身体也不再紧绷,渐渐的,他嘴角上翘展露微笑,身体放松意态闲适。
正在参悟《北冥神功》的慕容复眯眼瞧之,不禁感叹:二挂之一果然非同凡响,他就是个生的主角。
段誉刷得睁开眼睛,重新展开了帛卷。
这次,他眼神清澈,不含丝毫银邪落于帛面。
只见果女图形前,有字一行:以下诸图,务须用心修习。
他不禁心生庆幸,想着幸好有慕容兄当头一棒,否则我岂不是会错过神仙姐姐的吩咐?即如此,我便是遵命而行,不算不敬了。
他又将视线转向后面的图形。
眼中火热一闪而逝,随即很快恢复清明,变成了纯洁的欣赏之色。
参破迷障、变换角度如登高望远,眼前的一切为之一清。
画中的神仙果女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唇边颊上的神态,在以前看来肯定尽是娇媚,但此时观之,却觉得她宝相庄严。
再看身体,他无视了那弯弯的曲线,只见到有一条绿色细线起自左肩,横至颈下,斜行而至右胸椒……
略过略过,他视线接上绿线,通腋下延右臂,经手腕至右手大拇指而止。
嗯?完美的藕臂葱指,真不愧是视仙姐姐。
收回视线,再看另一条绿线。
此线是由颈口向下延伸,经肚腹不住向下,至……而止。
段誉目光中又升起些许温度,他连忙闭眼,再念《金刚经》。
良久后,他又偷瞧两眼,这才略过凝目看向伸展到手臂上的绿线。
这不算他把持不住。他家学渊源,没见过杀猪也见过猪跑,故而知道那是个关键点,不能错过。也幸好他记忆好,只需两眼便能记下,无谓再过多亵渎神仙姐姐。
绿线旁边以细字注满了“云门”、“中府”……至拇指的“少商”而止。
他默记一会儿,又将帛卷展开少许,见后面的字是:北冥神功系引世人之内力而为我樱北冥大水,非由自生。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汪洋巨浸,端在积聚。此‘手太阴肺经’为北冥神功之第一课。再下面即写的是这门功夫的详细练法。
练法过后,是一段总结之语: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我逍遥派则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拇指与人相接,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穴。然敌之内力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本派旁支,未窥要道,惟能消敌内力,不能引而为我用,犹日取千金而复弃之于地,暴殄珍物,殊可哂也。
段誉掩卷长叹,隐隐觉得这门功夫不怎么光明,引人之内力而为己有,岂不是如同偷盗旁人财物一般?
因此,他不管慕容复睡没睡着,提出了这个疑问。
慕容复睁眼道:“你可以这样想,有人为富不仁,你劫富济贫。”
段誉闻言一呆,旋即重重打了自己一巴掌,后悔道:“我竟然神仙姐姐去偷盗别人财物,真是胡袄。该打,该打!
打过之后,他重重吐出心口的闷气,续道:“只有坏人恶人来冒犯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才会引他们的内力而为己用。除去坏人恶饶为祸之力,犹似抢下屠夫手中的屠刀,又不是杀了屠夫,这是替行道!似神仙姐姐这样的人物,又怎会做丝毫坏事?”
唉,我去,世上之事最怕脑补!这孩子已经陷得太深。不行,我堂堂海川道长……哦不,我南慕容世家公子、潢贵胄,必须要有王者风度,待贫道助其渡过苦海。
况且,正好可以打消其对贫道表妹的觊觎。嗯,现在还不能告诉他神仙姐姐的真相,不然他可能就不练了,不练贫道怎么找出李秋水留在《北冥神功》中的陷阱,最好待他尝到甜头后再为好。
慕容复做好决定,遂温言细语问起了他在修炼上有什么疑难。
段誉确实有不懂的,他对穴道的认识似懂非懂,懂的东西也大多听他父母闲谈所致。
慕容复耐心讲解。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彻底下山,石室中伸手不见五指。
“咔擦”几声响起,慕容复手持火石点亮了一盏油灯,然后又继续点,一直点,直到将石室中的油灯全部点亮。
火光一起,经过顶壁明珠宝石的反射,室内顿时五光十色,光亮如昼。
光线还通过水晶反射入湖中,逗引着鱼儿们摇摆着尾巴麇集而来。
段誉差点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