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终究是美丽的,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纱巾铺洒在流淌的黄浦江上,斜阳下的码头渐渐变得平静,安闲……
“兄弟们!我就先回了,大伙该站岗站好岗,该休息的休息啊……”熊智宸挥着胳膊,冲着满身泥汗的工人们高声道。
“少当家慢走!少当家慢走……”
“咦那不是少夫人吗?”
人群中叽叽喳喳,还没和他道别完,就瞧见了他身后的杨靖儿……
熊智宸疑惑回头,见杨靖儿古灵精怪地蹦出来,先是惊得后撤,又问道:“你怎么来啦?”
“我怎么不能来啦?”杨靖儿应声道。
周围看戏的工人们纷纷偷笑,见熊智宸冷着脸抬眉一瞥,皆收起笑脸,四下散去……
码头刹那间变得空旷,熊智宸转头,笑眯眯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天快黑了嘛,我也准备回家了,难不成……你是想我了?迫不及待要见我……才跑过来的?”
熊智宸越说,头凑的越近……谁知被杨靖儿一巴掌糊开:“少臭美了!我今天实在太热了,才想着来江边吹吹冷风……”
说罢,杨靖儿缓缓走到岸边,没敢去看熊智宸的眼睛……
“哦原来如此啊?那……我就勉为其难,陪夫人走走喽!”熊智宸上前,搂着她的肩。
杨靖儿颔眉浅笑,没有多语……
二人沿着码头四边闲庭信步,不知不觉……来到了西边的旧船边……
杨靖儿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船,上下打量,想要把结构看得清楚一点。
熊智宸突然扭头,见她饶有兴趣地盯着旧船,问:“怎么?对这船感兴趣啊?”
杨靖儿突然转眸,些许慌乱道:“啊?没……没有啊……”
她心中忐忑,都怪自己太急于求成,竟被智宸看到自己这按捺不住的模样。
谁知,他突然抓起她的手,微微一笑:“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啊?不……不用了……”
杨靖儿虽连连摆手,身体却被熊智宸拉着向旧船走去……
走过一片泥泞小道,便来到这船的后方,一扇小门出现,熊智宸一个健步跨了上去,转身道:“来!手给我!”
杨靖儿顿了顿,随即伸手,虽说今日熊智宸带自己从这小路来,也算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进船的路线,可她依旧不解:“我们怎么不从码头那里上船啊?”
“那个门让我爸封死了!”熊智宸回答。
杨靖儿似懂非懂,与他一同从小门钻入船身。
船舱内,别有洞天,本以为,外表破旧不堪的船,里面也定是尘头大起,蛛网满天。
可眼前,不大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张四脚方桌,每一面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外面随处可见的普通座椅,墙上挂着缰绳、鱼网……
杨靖儿缓步向前,触摸着一尘不染的桌脚,眼里满是疑惑,不禁低声问:“这里……是有人一直在打扫吗?”
熊智宸一步步走向船头:“是……我有空,就会来打扫……”
杨靖儿沉默,原来……自己以为的被废弃的旧船,也有它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缓缓走近熊智宸,与他并肩,透过船头的玻璃,眺望窗外那最后一抹残阳,红的似火,当然……还有左前方,格外刺眼的政府码头……
“智宸,你为什么……”杨靖儿没有问完,熊智宸却心领神悟了。
“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爸、白振擎、还有柴伯庸的爸爸,一起来上海谋生,起初,就是靠得这艘船,他们拉成了第一单货……”
杨靖儿静静聆听……
熊智宸的双眸黯然失色:“渐渐的,他们有了钱,开始各自发展,也慢慢……有了隔阂,我爸念旧,将这艘船一直停放在这儿,偶尔上来,喝点小酒,回忆往事。”
“我也是贪玩,撞见一次以后,他就把前门封死了!后来……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杨靖儿望着他,满眼心疼:“所以……你就一直,替你爸……把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熊智宸抿了抿嘴,露出一抹苦笑,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船舵前,伸出手,从旁边,拿出一个东西。
杨靖儿定睛一瞧,那是一张陈旧的老照片,上面的男女,分明与熊智宸长得有几分相似。
“这是……”杨靖儿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我爸妈……唯一的照片,我爸开船的时候,就喜欢把这照片放在船头,说这样,就代表我妈陪着他……所以,这张照片我一直放在这儿,我想他们了,就来这里看看。”
熊智宸的话语,毫无波澜,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成长,才让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他,在此刻……如此平静。
杨靖儿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倚靠在他宽厚的背上:“智宸,你放心,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想他们的话,我陪你来……”
杨靖儿这一言一语,触动熊智宸的心弦,他回身,与之相视一笑,两片温热的唇落在杨靖儿的蜜唇上。
夕阳西下,整个世界没了红光与温热,唯有这旧船里,暖意融融……
(旗袍店)
今日,太阳躲入了厚厚地云层,被“灼烧”了几日的大地,终于带来了几分凉爽,街上往来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一下午来买旗袍的人还真不少,杨靖儿与安桐都忙得焦头烂额了。
“慢走啊!欢迎下次光临!”
杨靖儿躬身哈腰,笑盈盈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瞬时收起了僵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