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脑中出现的那道微弱感应,苏黎向西方某个方向奔去,心中的激动之情已然压抑不住浮上脸庞。
从早上开始,一路东奔西跑,短短一个多小时里,这座禁木岛上已经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情况,苏黎本来制定的小小计划也在这巨大洪流中被冲得一干二净,而后从那绝望中出现希望,然后希望又变为绝望。
现在,这份希望之芒再次出现,比之前更加真实,也比之前更加明亮,他又怎么能不激动,又怎能放弃?
就算那道微弱感应的所指示并不是完全的正西方,就算循着这个方向前行,会无形中距离牙间越来越近,就算完全不是对手的牙间重犯们很快会冲出来,然后自己可能会被卷入那场并没有什么意义的战乱,又如何?
这道微弱的感应,这道希望之芒,此刻便是苏黎心中那苗明知危险、却又不能抗拒、不想去抗拒的烛火。
飞蛾扑火,心甘情愿。
只是,不惜烈火焚身的飞蛾,却从未想过那方烛火,是否愿意让它扑来。
自两年来第一次得知夜菡的消息,自来到这座禁木岛上,苏黎就开始费尽手段、不顾一切寻找心中思念无比的姐姐,但他却从未想过,夜菡是否愿意见到他,是否想要见到他。
激动无比的苏黎,已经忘记了两年前杀死那三人后,回到墨华城改造开发区那座老旧却温馨的家中,毫无预兆便离开的夜菡留下的那张便条,那张上面写着“你我缘尽于此,不必再见”的纸条。又或者,他只是下意识的选择去遗忘这件心中不愿承认的记忆。
然而,无论在脑中怎样自我欺骗,世界也依旧还是原来的那个世界,因脑内想子分泌形成展开的想子能量场,可以将“期望的真实自我”这一概念认知投影覆盖在现实世界中,却无法将脑中的幻想也投影出来,改写世界。
所以,在这束希望之芒出现十分钟后,时隔许久,苏黎终于、也不得不记起那段他不愿意承认的记忆,接受那个他并不想接受的现实。
从那道微弱感应出现,到现在奔走的第十一分钟,苏黎已经是第四处改变方向,向着东方向奔跑,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那道微弱感应所指示的方向一直在改变,并且改变的速度非常快,导致那道微弱感应变得更加模糊,于是他只能停下身形闭眼凝神,去仔细判断那道感应所移动的方向。
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很长,大概需要近两分钟,然后苏黎会立刻循着新方向追过去,可随后不过只是十多秒,那道感应出现的方向便会立刻再次改变,苏黎也只能再次停下身形去凝神判断。
现在,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凝神判断后改变方向追过去,可是一如前三次那样,不出十多秒,那道微弱感应便再次在脑中开始模糊起来。
苏黎终无法再欺骗自己,他心中不得不承认,夜菡姐此时是故意躲他才会连续四次改变自己所在的位置。夜菡姐在用行动表达一个再清楚不过的意思,她并不想见到自己。
“为什么?凭什么?”
站在街道上,苏黎怒喝一声,闪烁着星白光芒的拳头狠狠砸在身旁的路灯杆上,在光粒子爆炸的冲击下,那根一尺粗细的金属杆瞬时断裂,向前倒下砸落在地面上,带起哐当一声亮响。
白雾中,电光闪烁,苏黎那张还算俊朗的脸庞已经因为愤怒变得涨红,并且现出丝丝狰狞之意,那道微弱感应已经再次变得清晰,但他却没有在动身追去,而是目光望向灰雾笼罩那个远方,大喊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我费尽周折找到你,你不想见我就可以什么都不解释一直躲着,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姐姐吗?有吗?既然这么不想见到我,那当年你还为什么要收留我,为什么不让我在街头冻死饿死,为什么?”
孤寂的街道上,灰白尘雾中,苏黎略有些嘶哑的喊声显得格外响亮,但不知在远方哪里的夜菡却听不到他的喊声,街道两旁的屋子里,闭门在家的居民们也自然不会去回应他。
然后,似乎是上天可伶他,一道极其嘈杂而又响亮的声音,从街道南方的尽头传了过来,那声音很嘈杂,似乎有撞击声、有叫喊声、还有某种爆炸声,传出一种血腥的气息。这般动静,也一下吸引了苏黎的注意力,他立刻将目光转过去。
此刻,苏黎就在北镇一条街道上,以他的位置为参考点南方向道路的尽头,不用想必然是牙间方向,此刻那里爆发出如此动静,只能说明一点。
他的猜测的确是对的,在暗部的设计下,从牙间中越狱逃出的犯人与蜂拥而来的一万多人撞在了一起,那场战乱已经爆发,那么说鸟笼也很可能将会在不久后被迫解除。
届时,暗部便能顺利离开禁木岛,他也将失去目前唯一、也或许是此生唯一能见到夜菡的机会。
牙间附近爆发的那场战争,宛如一头冷水当头浇下,让愤怒的苏黎恢复了冷静与理智,自己费尽周折好不容易在禁木岛上找到夜菡姐,就一定不能因她不想见面就放弃,不管如何,自己今天一定要见到人。
自己一定要当面问清楚,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怎么回事,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心里这般想着,苏黎的脸庞变得平静无比,他站直身体,目光先是望了一眼那道微弱感应所指示的方向,然后又落向街道南方的尽头,仿佛携着血腥之气的嘈杂声从那里传来飘入耳中,苏黎的双眸上,有着浓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