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死亡气息,随着烈火与烟尘,弥漫在狭小的山谷之中。即便是作为始作俑者的文聘已被眼前景象惊呆,他跟随曹操南征北战,经历无数艰险战役,看惯了血肉横飞博南状况的场面,但像眼前这般凄惨,上百匹战马凄厉奔腾在烈火之中的场景,却还是首次见到。
无数战马携带者熊熊烈火,便似浩瀚奔流的火舌巨浪,向着山谷尽头猛烈冲击,,其中悲壮气势,便似这上百曹军死士也不由得感到恐惧。
而子庆与这数百辅兵皆都是首次上阵,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只见烈火巨浪滚滚奔流而来,眼前原本以为固若金汤的长车壁垒,好似枯枝尘灰般,在战马猛烈的冲撞下节节崩坏。
众人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中升腾而起,一时竟如呆傻一般矗立在原地,面对这浩瀚奔流的火海,众人只觉四肢无力,连弓箭阻截的命令都被抛诸脑后。
眼见原本铺设长达百步的战车壁垒,在身带烈火状若疯狂的战马冲击之下,已经被毁去了大半,而熊熊火海犹在向前,毫无停滞之兆。
若再任由这些战马肆意冲锋,自己这些人又何须敌军斩杀,这些陷入疯狂的战马便能够将他们踩成肉泥,更何况若被战马冲破阻拦,其身上燃烧的烈焰,足够将身后仅剩的粮草点燃。
多少人舍生忘死的成果便将付诸东流,君侯的大军亦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子庆强压心中惊惧,撕裂着声音,大喝道:“快放箭,却不能让战马冲破车阵的阻拦!”
众辅兵这才如梦初醒,眼下唯一生还的希望便是眼前这些战车,若连这一点仅剩的优势都被瓦解,那自己这些人,又如何使山谷中这些身经百战穷凶极恶的曹军对手!各自强打精神,匆忙向着火海中犹在奔腾的战马一顿急射。
此时战马早已经冲坏了近半车阵,距离一众辅兵已经到了百步之内,众辅兵虽然战力良莠不齐,但此时距离临近,根本无需瞄准,数百支箭带着凌冽的呼啸之声,穿过迷蒙的烟尘,好似暴雨一般,倾泻在燃烧的车阵与战马之上。
战马被烈火焚烧,有经过猛烈的撞击,此时早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地,所以能依旧箭支奔腾,皆在于此前惯性。这时被箭雨齐射,终于走完了最后一丝力气,纷纷跌倒在火海之中。
烈火爆裂蔓延,战马亦再没有了声息,山谷中仅剩下火舌吞吐之声,与木车爆裂之声交错,让火海两侧之人皆都心惊肉跳。
子庆掩着口鼻,隔着汹汹火舌与炙热舞动的空气,看到上百曹军已经五五一排,列成了长阵,前阵输排以圆盾组成一面墙壁,其后皆以圆盾护顶,正一步步整齐有序的向着还在燃烧的战车靠近。
火势由远而近,依次将还未被冲毁的车阵点燃,炙热的空气更加临近,浓烈的烟尘更是在山谷之中弥漫,让众人几乎睁不开眼。
子庆心知大势已去,敌军列阵向前,火势又无法控制,这身前原本是坚壁依仗的车阵,此时竟然成了一座巨大的火炉,虽然众人身后尚有一些空间,不至于被烈火点燃,但只是这浓烈的炙热空气,便叫众人难以经受,这时早已被烟尘呛的涕泪横流。
子庆死开一截衣襟,蒙护在口鼻之上,但觉好受了些,便向众人大喝道:“快掩住口鼻放箭,莫让敌军临近。”
众辅兵见状,各自学着他撕下衣襟,蒙上口鼻,匆忙向着山谷中向前缓缓列阵行军的曹军放箭。
由于被战马冲坏了大半的车阵,此时曹军早已经进入了弓箭的射程,箭雨纷纷落下,射在曹军圆盾大阵之上,发出哚哚的声响,如同冰雹敲打着屋顶,又像暴雨侵袭着木棚。
但曹军久经战阵,阵型护卫的密不透风,辅兵弓箭虽急,却并不能伤得曹军半分,只有零星的箭支,凑巧射进圆盾的接连之处,让大阵中的曹军偶尔想起几声惨叫。
文聘见军阵已经到了足够的距离,葬身其中,更下令道:“变阵。”
众曹兵闻得将领,阵型豁然大变,之前其前阵依旧圆盾护卫,但身后的曹军却将圆盾倾斜,便成了一个屋檐状,自有兵士藏身齐下,张满了弓箭,向着还在慌乱射击的一众吕布辅兵一阵齐射。
曹军精锐的弓箭又岂能是这些辅兵所能比,只见只见数十只箭虽然不比辅兵们来的密集,但其中气势一听便知高低。
箭支隐含雷霆,穿过当中火舌,纷纷落在辅兵战阵之中,辅兵们们就在列阵,又加上谷道狭小,箭雨纷纷落下例无虚发,一瞬间便有数十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子庆看得曹军阵势,心中再不抱半点侥幸与幻想,敌人以坚盾为护,身在其中自可以安然射杀,而自己这些辅兵却只能暴露在狭小的谷道之中,前有火海车阵不能依仗,后是险峻山峰更无退路,身无长物,只能以血肉之躯,在阻挡敌人密集的箭雨。
几番齐射之下,辅兵已经倒下数百人,而曹军的战阵却几乎是毫发无伤,依旧在缓缓的向前挺进,其中破空而出的箭雨更是不曾停歇。
子庆身临绝境,此时反倒心中释然,苦笑多众人道:“我等将死,尔等可有遗憾?”
其中粗壮汉子咧嘴笑道:“可惜我刚娶的娘们,恐怕要去做别人的婆娘了。”
箭雨依稀射来,便有数人应声而到,但听汉子之言,剩余之人却都哄然大笑,笑声雄壮,眼中却满含泪水,人之将死,又有谁能割舍下心中牵挂?
子庆亦笑道:“既然